半夜，多莱恩从床上爬起来，还没坐好就看见伊娜正趴在床边睡着。

窗户外面黑乎乎一片，一点亮光都看不见。不过屋子里面的日光石正散发出淡淡的光线，所以并不多么黑暗。

“你醒了？”巴泽尔的声音在多莱恩脑海里响起。

多莱恩张嘴想要说话，但还没有出声就听见巴泽尔说：“在心里想就可以了，不用特地发出声音。”

下意识的点点头，多莱恩便在心里默念道：“我睡了多久？”

“从中午回来之后就一直昏睡，快十二个小时了。”巴泽尔回答道。

没有想到会昏睡这么长时间，多莱恩有些惊讶，但是一想到自己经历的那个惨无人道的实验，多莱恩随即又释然了。

没死都已经很幸运了，睡这么久再正常不过。

多莱恩轻轻呼了口气，动了动胳膊，立即感到一股强烈的痛楚从胳膊上传来。而且不只是胳膊，刚刚醒来的时候多莱恩没有注意，现在才感觉到身体各处传来电击之后的麻痹感觉。

“是尤妮丝带人救了你。”巴泽尔补充道。

点点头，多莱恩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墙壁，许久说不出话。

神术进展太慢了，身为祭司又没有足够的战力，想在短时间内提升实力就只能学习魔法，偏偏又没有学习魔法的天赋。多莱恩越想越感到憋屈，却又感到无可奈何。

“实验进行到一半，尤妮丝就带人来救你了。”巴泽尔的语气听起来非常遗憾。“如果尤妮丝不来，最后的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不太好说。”

“那个实验，真能让我的精神力从发散变成集中？”多莱恩问。

“理论是上这样。”

“什么叫理论上？而且你好像很了解这个实验，难道你也进行过这种非人道的魔法研究？”多莱恩有些生气的问。

巴泽尔笑了起来。

顿了一下，巴泽尔用一种十分玩味的口气说道：“你也许不信，这个实验是我想出来的，而且三百多年前我还没有挑战教廷的时候，就已经进行过类似的实验了。”

多莱恩张大嘴巴，愣了半天。

“向教廷发动战争之前，我和我那位继承瑟斯兰王位的儿子见过一面，当时我将一部分实验数据给了他，希望他能帮我传承下去。”巴泽尔继续说道。

多莱恩震惊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有理会多莱恩，巴泽尔继续说道：“但当时我的实验也只进行到中途，所以完整的实验数据直到后来才保存在摄魂戒指里面。你手上这枚以及尤妮丝拿到的那一枚，各自存放了一份。”

深吸口气，多莱恩把心中的震惊强压下去。

现在魔法塔里萨拉门和那几个老头进行的魔法实验，原来是根据当初巴泽尔交给瑟斯兰国王的那份不完整的实验数据继续研究。怪不得巴泽尔会对这个实验如此了解。

而且这样一来，尤妮丝公主那么努力的寻找摄魂戒指也就说的通了。

“你不了解这项实验的意义，多莱恩。即便实验成功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但是你想过没有，整个瑟斯兰六千万人口，所有的魔法师加在一起却只有一千人左右，而大陆上其他国家拥有的魔法师数量与瑟斯兰差不多。”

巴泽尔缓缓从摄魂戒指上飘出来，悬在多莱恩的面前。

“假如将来某一天，瑟斯兰与其他王国发生战争。只要瑟斯兰将这个实验大规模运用——不需要全国人参与进来，只要有一百万人进行这个魔法实验，瑟斯兰也立即就会拥有一万名具备魔法天赋的人。给这些人一个月的时间，其中大部分人都能达到低阶魔法师的水平。多莱恩，届时瑟斯兰王国的魔法师数量就会猛增数倍，足以抵抗任何国家的进攻。”

多莱恩心中惊起滔天巨浪！

巴泽尔进行这个实验，竟然有这么宏大的目标！

“当然，到目前为止，这个实验还没有成功过。”巴泽尔发出一阵哂笑。“还要继续吗？多莱恩，精神力集中与发散的特性是生来就有的，而且不会随着人的成长发生变化。你想把精神力从发散变成集中，就只有进行实验这一个选择。”

多莱恩沉默了。

今天的实验太过痛苦，如果再来一次，多莱恩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疯掉。

而且实验到现在都没有成功的案例，至少说明这个实验处于研究阶段，成功结果也只存在于理论上，继续进行实验风险实在太大了。

“让我考虑一下。”多莱恩缓缓说道。

“也好。”

话音落下，巴泽尔便钻入摄魂戒指之中。

多莱恩忍着痛楚伸出手，把趴在床边睡觉的伊娜推醒。

“上来睡吧，小心感冒。”多莱恩挤出笑容说。

脸上的麻痹感还没有退去，多莱恩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僵硬。

伊娜揉揉眼睛，看向多莱恩，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答应我，不要再学什么魔法了好吗？”伊娜抓着多莱恩的手说道。

多莱恩苦笑着，低下头没有作声。

第二天一大早多莱恩就去了皇家图书馆。

休息了一晚上之后走动是没有问题了，不过指尖还是会轻微颤抖。好在没有其他影响，身体上的不适多莱恩只能忍一忍。

皇家图书馆里人不多，一眼看去甚至看不见几个人。多莱恩在上百排书架中间来回走了两趟，终于找到了一本魔法书。

魔法书的名字是《法斯特环概述》。

打开魔法书黑沉沉的封面，扉页上犹如核仁一样的大脑跃然出现在多莱恩眼前。

随便找了个凳子，多莱恩坐下来一页页仔细的阅读起来。

【法斯特环首先发现于1316年，由自然生命系大魔导师法斯特独自发现，两个月后另一名精神系高阶魔法师爱德拉与其助手一同在实验中证明了法斯特环的存在……法斯特环的发现，证明了精神力的波粒二象性，以及其具有的双向干涉现象。实验发现，当两名实验者处于零距离的状态时，法斯特环会存在区别明显的叠加与削弱，也就是说……】

连续翻过数页，多莱恩又看到这样一段话。

【松果体类似于发生器，精神力由松果体的微小振动间断发生，间隔约为零点二的负五次方秒。而法斯特环表现为一个个独立存在的圆环，则是实验者本身的思维波动造成的。】

继续翻，后面还有。

【精神力的发散与集中，可以简单概括为实验者本身是否可以对精神力进行控制。精神力的集中近似于针，精神力的发散近似于雾……】

巴泽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多莱恩的面前。

“现在是多少年？”多莱恩立即问道，他忽然发现来到这个世界后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问题。

巴泽尔想都没想就说：“1674年8月。”

也就是说，法斯特环被发现是在三百多年前，发现者是自然生命系……多莱恩猛地抬头，震惊的看向巴泽尔。

轻笑了一下，巴泽尔点头道：“你猜对了，我很久以前的名字就叫法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