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丽华咄咄逼人的逼问,使得李泽坤重重叹口气:“丽华,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别再纠扯下去了,行吗?”
“你……你这是什么话?”苗丽华怒视着李泽坤,“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你还是个男人吗?”
“随你怎么说。”李泽坤看身看向洛枫,“镇长,咱们走吧。”
“不行!”苗丽华一把扯住李泽坤衣袖,“你,必须和我说个明白,把我耽误到这么大,你说走人就走人,合适吗?”
“苗丽华,我不想多说。”李泽坤重重叹一声,“为什么会有今天的结果,你应该非常清楚,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知道了并不代表我会不给你留脸面。”
“你……”
苗丽华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手上的力度小了下去,李泽坤顺势抽出衣袖,“镇长,走吧。”
从阿婆家开车到镇政府大院也不过三二分钟的事儿,一直到下车,李泽坤都没吭一声。
洛枫也不追问,径直回了办公室,留李泽坤坐在车上怔怔发愣,车子正对着梁家和的办公室窗户,是以,没两分钟他一脸疑惑的迎了出来:“坤子,这车子是……”
车子是第一次开到大院儿里来,梁家和会好奇也是正常,在他问到第二遍时,李泽坤终于回过神来:“噢,车子是洛镇长和朋友借的。”
说辞是早就对好口供的,是以,李泽坤回答起来并不难。
“这车子好,县上都没这么好的车。”梁家和绕着车子转了几圈儿,心里却是直犯嘀咕。
朋友能借这么好的车子给洛镇长,看来,小镇长还真是有点儿道行,以后还是要紧跟小镇长的脚步才行呐!
瞧李泽坤,短短几个月的时候,就升到了别人几年才爬到的位置,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李泽坤这小子眼睛这么毒呢?
他绝对不信李泽坤一点都不清楚洛枫的背景,否则,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李泽坤怎么会不管不顾的就跟了洛镇长?
如此想着,梁家和脸上的笑又深了几分:“坤子,下乡的时候带上我,这附近村子里差不多都有我家亲戚,干工作重要,身体同等重要,是不是?”
“这个要问镇长。”李泽坤心里有事儿,就没反应过来梁家和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梁家和一脸的讪讪:“我这不就是要坤子你帮忙和镇长说说嘛,午饭可以去我亲戚家吃,别人谁也不能说什么,你说是吧?”
“噢噢。”李泽坤明白过来,梁家和这是在向他伏低,同时,也表达了一直追随洛镇长的决心,当即唇角勾起笑意,“好,我会和镇长商量的。”
“谢谢坤子了!”梁家和开心的揽住他肩膀晃晃,“坤子,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不是池中物,以后,老哥就靠你了。”
“梁书记,别这样说,我的工作还要您多支持。”李泽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什么时候和梁家和这么亲密了?
“什么书记不书记的,咱俩哪这么外道?”梁家和摆摆手,“以前是我眼皮子浅,从今往后啊,我就和坤子一起,做镇长的左膀右臂,把秦山镇的经济搞上去,到我退下去的时候,能看到老百姓的日子有起色,就算是值了。”
“梁书记,这是咱们镇上新买的车?”
“这车可真好,瞧那大车轱辘,什么路都难不倒它。”
“有这车,下乡可舒服多了。”
“是啊是啊。”
“……”
几名工作人员远远的观望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腆脸凑了过来。
“你们觉得县上有能力给咱们配这么好的车?”梁家和冲众人挥挥手,“都回去上班去,别围这儿瞎琢磨。”
一听车子不是给镇上的,众人就蔫头耷拉脑的各回各窝儿,李泽坤礼貌的冲梁家和笑笑:“我回办公室了。”
“好好,我说的事儿,拜托坤子了。”梁家和再用力拍拍他,“老哥我绝不会再象以前似的,只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使劲儿。”
李泽坤点点头,转身回了办公室,结果,坐了不到两分钟,就再也坐不住了,闭眼长长舒一口气,去了洛枫办公室。
“镇长……”
“进来。”洛枫瞄一眼忐忑的站在门口的李泽坤,指指沙发,“方便告诉我,就说说,要是难开口就算了,我相信你的为人。”
“我和她,并没有真正的约定……”李泽坤自顾自的开了口,“初中的时候,我和苗丽华是同桌,她学习也不错,可惜,考试的时候发挥失常,高中和中专都没考上。
复读了一年,恰好又赶上那年复读生禁考,没办法,她只能放弃求学,去市里打工。
寒假的时候我也去打工,正好和她一个饭店,她挺照顾我的,我开学的时候,她和我说,她喜欢我。
但是,她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她爸妈早就放出话来,指着她和她妹的彩礼钱给她三个哥哥娶媳儿,考虑到我家的实际情况,我就拒绝了。
可她,却一直坚持给我写信,周日的时候就去学校看我,毕业的时候,我被她的诚心感动,答应和她在一起。
她却让我先别和任何人说,包括我的家人,她说,怕她家里人给我家压力,她要拖一拖,等她年龄大大再说。
我当时是不同意的,我觉得不能那样拖着她,可她十分的坚持,没办法,我只好应了她。”
然而,我去镇上工作一段时间后,她的态度就完全变了,她不来看我,也不让我去看她,开始我以为她是为了不让她家人知道,就顺着她。
可这样过了一年,我就觉得不对了,有哪对恋人,可以一年不联系不见面?
瞅了个时间,我就去找她,问她到底什么意思,她跟我说,她还没挣到钱,我也没挣到钱,不能让她家的人知道。
既然她这样说,我也就不再怀疑她,决定顺着她的意思,同时,也恼自己没本事。
两年以后,我去市里办事儿,遇到了初中的同学……”说到这儿,李泽坤捂住脑袋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同学当稀罕事儿和我说,苗丽华现在可不得了了,和一个南方来的老板好上了。
他那样说苗丽华,我挺生气的,就急哧白咧的和他吼,怎么着也是同学,哪好人云亦去的中伤人家?
我那同学也是个倔性的,当晚就带了我去苗丽华和南方老板常去的店蹲点儿,结果……结果我不说,镇长也能猜到。
从那以后,我就死了心,这段感情,我遵守承诺,谁都没说过,而我和苗丽华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年没联系过了。
甚至,我连她什么时候去的北京都不知道,镇长你说,她现在跑过来质问我,是不是很可笑?”
“哎!”洛枫叹一声,苦笑,“你也是个老实的,行了,别多想了,万一罗菲英误会,你实话实说告诉她就是了。”
“嗯,我就是不希望镇长觉得我……觉得我不诚实。”李泽坤长舒一口气,“至于菲英那儿,我相信她,她是个通情达理的。”
而此时,苗丽华正坐在罗菲英办公桌的对面,一脸凝重的盯着对方:“菲菲,坤子是姐的男人,你别和姐抢,行吗?”
办公室里正忙着批改作业的另两位女老师,手上的笔齐齐顿住,一看那架式,就是在全神贯注的偷听呢。
“苗丽华,你……”罗菲英恼的脸通红,“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她下了课回来就看苗丽华正端坐在她办公桌对面,因为和苗丽华的妹妹苗清华是同学,以前常去苗家玩儿,是以,她见了苗丽华还挺开心的,没想到,对方径直就给她来了这么一句火爆的。
她第一反应是想拉着苗丽华出去说,可又一想,真要是出去了,还不知被传成什么样儿呢。
反正,她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既然苗丽华要说,那就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吧。
相信,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一定会还她的清白!
“菲菲,姐也是没办法。”苗丽华轻轻叹一声,眸中噙了泪,“姐和坤子恋爱六年了,姐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就坤子的家境,根本满足不了我父母的要求,所以,我们一直没公开关系。
这些年,我拼死拼活的打拼,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拿出足够的钱帮我哥娶媳妇儿,那样,我也就可以和坤子在一起了。
只是我没想到,我的钱还没挣够,坤子就和你相亲了,菲菲,姐是真的喜欢坤子,要不然,也不会巴巴的跑了来求你。
菲菲,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可姐都二十七了,要是坤子就这么不要我了,我可怎么办?”
“你……”罗菲英气得说不出话来,以前,她还挺崇拜苗清华的这个姐姐的,漂亮,能干,哪想到,竟是这样的脾性?
“这位姑娘,你这样做就不对了。”一名三十多岁的女老师转过身来看着苗丽华,“罗老师根本就不知道你们以前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过来找罗老师的麻烦,算怎么回事儿?”
“我没找她的麻烦,我只是就事论事。”苗丽华仰起雪白的小脸儿看向女老师,“只要菲菲同意离开坤子,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因为,来这儿之前,我去找坤子了,他答应了我,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和菲菲开口,所以,恶人只好由我来当了。”
“他真的答应你了?”罗菲英眉头皱起来。
“是的。”苗丽华点点头,“其实,也不能怪他,为了挣钱,我好久都没联系他了,他以为,我不打算和他在一起了,所以……”说到这儿,苗丽华顿住,不再说下去,意思,却是不言而喻的。
“罗老师,这事儿不能听一面之词,你还是先打电话问问李副镇长再做决定吧。”
“就是,这个女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李副镇长升任副镇长的时候过来说这些,我觉得不对劲儿。”
两位女老师齐齐给罗菲英提醒。
……
二个小时后,苗丽华又出现在李泽坤办公室:“坤子,我已经把我们的事儿告诉菲菲了,她答应我,把你还给我,现在,你可以接受我了吧?”
“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李泽坤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住了,“你凭什么去找她?你有什么资格?”
“坤子……”苗丽华楚楚可怜的仰着雪白的小脸儿,“我要是不爱你,哪会做这些?”
“你不是爱我,你是发现要走投无路了,才回身抓住我这根稻草吧?”李泽坤哧笑一声,“苗丽华,别演戏了,你的所作所为我都清楚,要不然,这三年你没丁点儿音信,我怎么会不闻不问?”
“你……你知道什么?”苗丽华神色略一慌,随之又镇静下来,“坤子,别听有些人胡说八道。
你也知道,我长的不是个丑的,这两年又挣了点钱,就有些人看不过眼了,编出各种说词来贬低我。
那些,怎么能信呢?事实就是,这几年我一直在努力的赚钱,现在,我已经把帮我哥娶媳妇的钱赚出来了,我爸妈也答应了我的婚姻由我自己做主。
我为什么找二婶来提亲?就是为了个名正言顺,原本,我是打算让我爸妈找媒人过来的。
可是,我二婶说洛镇长是她二姐家的房客,我一琢磨,这不是正好的事儿嘛,哪想到,她就自作主张了,唉!
兴亏我偷偷跟了过去,要不这事儿还真让她给搞砸了,坤子,这几年我挣的钱,除了可以帮我哥娶上媳妇,还可以让咱俩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我都想好了,咱们结婚后,我就开个做手工艺品的小工厂,销路不用愁,我相信,咱家的日子,一定会过的红红火火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李泽坤闭上眼睛摆摆手,“我不想和你撕破脸皮,你走吧。”
“坤子!”
“铃铃铃……”
李泽坤赶紧接起电话,一听是罗菲英的声音,他急的赶紧解释:“菲菲,你别听苗丽华胡说……”
“我知道。”罗菲英笑着打断李泽坤,“我就是怕你胡思乱想,才给你打这个电话的。
具体的,我等你闲下来了讲给我听,但是,我深信不疑的是,你绝不是她说的那样的人,对吧?”
“菲菲,我爱你。”此时,说别的似乎都不足以表达自己心中的感动,李泽坤道出了相识以来的,第一句甜言蜜语。
站在一旁的苗丽华脸色煞白,手指则狠狠的抠着桌子,指甲劈裂开来,都没感觉到疼。
电话那端的罗菲英,此时却是真正轻松下来。
毕竟和李泽坤相识不久,对他的了解也不深,她打这个电话,只不过觉得,恋人间,最需要的就是信任。
既然决定了和对方在一起,就一定要相信对方,除非对方亲口告诉她,不要和她在一起了,她才会相信。
可是,虽然这样想,心里还是没底的。
刚才,她真的怕李泽坤说出来的,不是她想要的那个答案。
“李泽坤,你……你真的就这么绝情?”苗丽华扶着桌子,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唉!”李泽坤重重叹一声,将一张传真纸递给苗丽华,“有些事,为什么一定要走到无路可走才死心?我一直在为你留面子,你怎么就不明白?”
“扑通!”
这次,苗丽华是真的跌倒了。
传真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先是被一名南方老板包养,被弃后,转投了另一名京城老板的怀抱。
一年前,京城老板回京后不再回来,她只好找过去,结果,早就腻了她的京城老板,留给她的地址,根本就是假的。
在那儿待了半年的她,去某夜总会坐了一段时间的台。
然后,前段时间她竟意外怀孕,还是宫外孕,手术后,医生告诉她,这辈子,她不可能再生育。
走投无路的她,想起了李泽坤。
在她看来,以她的美貌,定然能让李泽坤心甘情愿的娶了她,而以李泽坤的品性,就算婚后发现她已经不是原装货,也不会怎么着她。
至于不能生育的事儿,塞给医生点好处费,给个说法就是了。
算盘敲的很好,只是,数却是错了……
李泽坤看一眼时间:“我要去开会了,你走吧。”
“好。”苗丽华艰难的站起身,死死盯着那张传真纸,“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是谁查的?”
李泽坤一口拒绝:“不能!”
“我……会查到的!”苗丽华眸中闪过怨毒,“害我的人,是不会得到好下场的!”
李泽坤一脸无语的看着她走出去,半晌,喃喃一句:“当年,我怎么会觉得她善良?”
已行至东山市的洛叶,咱了哥哥的汇报,亦是一脸的无可奈何,改变命运,本不是错,可是,为了改变命运,没了道德底线,还真就是错了。
但,罗菲英对李泽坤的信任,同样让她感动,才认识不过几天,这样的无条件信任,几人能做到?
如此想着,她拨通了夜轩的电话,“叶儿?你到哪儿了?”电话那端传来夜轩惊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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