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点59分。

许尘轻轻关上了老房子的大门，没有惊醒老人。

夜间骤雨仍未歇，所以许尘手中除了拎着个漆黑色的塑料袋之外，还握着一把黑伞。

伞是用来遮雨的，塑料袋是用来装他断掉的那根舌头的；卧室中的血污许尘只是简单清理了一遍，他换了套衬衫就出门了——

许尘这段时间总是咳血，所以他不怕明早卧室地板上的血迹会吓到老人。

“Duang！乌黑浓密！”

“嘉和洗发露，买洗发露，我选嘉和......”

23点59分。

许尘轻轻关上了老房子的大门，没有惊醒老人。

夜间骤雨仍未歇，所以许尘手中除了拎着个漆黑色的塑料袋之外，还握着一把黑伞。

伞是用来遮雨的，塑料袋是用来装他断掉的那根舌头的；卧室中的血污许尘只是简单清理了一遍，他换了套衬衫就出门了——

许尘这段时间总是咳血，所以他不怕明早卧室地板上的血迹会吓到老人。

“Duang！乌黑浓密！”

“嘉和洗发露，买洗发露，我选嘉和......”

走进电梯，电梯中那不大电子屏幕中循环播放着洗发露广告，而之前那些魔幻的事仍历历在目，许尘突然有种不真实感，就好像他走进了马尔克斯的小说一般。

短短几个小时而已，却仿佛沧海桑田一瞬。“啪”地一声，世界变了样子。

......神，好像真的存在。

被黑色塑料袋装着的沉甸甸肉瘤，以及口中那新长出的舌头告诉许尘——

这个世界中真的有非凡力量，他父亲的失踪也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叮，一楼到了。”

耳边电子合成音的提示响起，许尘走出电梯，等待着眼前那猩红小字的浮现。

自打那突兀显露出真身的怪物进入他的身体之后，那本来需要依托在实体上的猩红小字，就能够直接出现在他眼前。

【去23号公交站点，GO！】

12点整，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公交车了。

但许尘没有多问，他依照着猩红小字的指引，欲往地铁站走去。

虽然许尘如今有许多问题想要问询“她”，

譬如世上有几位神明；

譬如追随“祂们”之后可以得到什么样的力量、世上到底有多少非凡者的存在；

譬如她到底是谁，和自己父亲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被自己父亲关在殡仪馆三年；

譬如她的名字是什么；

......但许尘终究没有问出口。

如果真的能再次获得健康，再来问也不迟。

活不了，问再多也没用。

【世人曾称呼我为Kio，你想叫我Kio姐姐，还是伟大的Kio？】

“Kio姐姐。”

许尘默默推开单元楼大门，撑开了黑伞。

Kio？

是某种语言的音译吗？

...

...

2018年7月16日，0点32分，许尘来到了23号公交站点。

23号公交站点距离许尘的家有二十分钟徒步的距离，不算远；今晚有大雨，所以许尘花了半个小时才赶到这里。

此刻，

雨幕微微疏离了一些，没有半个小时前那样密集。

街边小酒馆和24小时便利店的霓虹灯，在雨幕中化为了发光的星子，晕开夜的漆黑。

“呼..”

许尘微微喘了口气，手中肉瘤实在是太重了，估摸得至少得有十来斤，勒得手疼；一想到这一坨玩意儿是从他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许尘头皮都发麻。

不过，在那怪物......Kio进入他身体之后，他的身体素质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提升。

【这断舌是“疾”接引你的信物，很重要，拿着它“疾”才能接引到你。】

【一会儿触摸到“不死者”之后，你自然会得到提升。】

眼前突然浮现出的猩红小字，让许尘呼吸不由得一簇——Kio大概是能有类似“读心”的能力......嗯，说不定还能操控生物的肉体。

“现在，我需要做什么......Kio姐？”

【是Kio姐姐。】

“Kio姐姐，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Wait。】

“好的。”

许尘换了个手拎那沉重的塑料袋，思绪逐渐发散。

眼前，来往车辆时不时溅起一铺路上积水；远方，一朵白伞随风带雨滑过高楼大厦，最终落于城中端端河道，倏尔化为一远去白点。

整个世界的基调，是黑暗中存着微弱的光。

许尘终究还是开口询问道，“‘疾’，是祂的追随者吗？”

一息，

两息，

猩红小字隔了片刻才浮现在许尘眼前。

【算，也可以说“疾”是“不死者”的特征之一。】

“特征？”

【缔造第二律：顶端同化追随，同序列生物攻击无效；当你离顶端太近，你就会成为顶端的一部分。】

顶端同化追随......

许尘舔了舔粘上雨丝的嘴唇，“有些吓人。”

【你别无选择。】

【“不死者”，是你目前最适合追随的非凡生物，祂对人类很友善。】

【可能是因为这条非凡序列上的生物大多数都是人类的原因......我能感觉到你有些兴奋。】

兴奋？

许尘笑笑，“我觉得我现在有些像网文主角，像是马上就会有奇遇一样。”

【嗯哼，那你是不是可以稍微放下对我的提防，你现在就像个生怕姐姐发现自己秘密的小弟弟~】

“......”许尘。

因为之前种种，许尘已经知道这个名为“Kio”的怪物能够洞悉他心中的所思所想，所以许尘已经竭尽全力不去思考Kio是否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但没想到，这个名为“Kio”的怪物竟还能看到自己对她的态度......Kio，也算是一种非凡生物吗？

【“疾”来了！】

就在许尘胡思乱想的时候，Kio又在许尘的眼前写出一行猩红小字。

这行猩红小字，立刻让许尘身体顺而紧绷，心脏狂跳。

“疾”来了？！

哪儿？

夜雨中，许尘左顾右望；

很快，远方出现的两道平行白光就吸引住了许尘的视线。

在看到那发出光线的东西之后，许尘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Kio口中所说的“疾”的接引——那是一辆公交车，本不该在这个点出现的午夜公交车！

只见，那出现在视野之中的公交车，宛如一把迟钝生锈的刀子，慢慢划开满天雨幕驶来。

最终，那辆公交车在许尘面前缓缓停下。

呲——

沉重老旧、锈迹斑斑似乎还被顽皮孩子画上涂鸦的车门缓缓开启，漆黑的公交车内部展露在许尘面前。

许尘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车内似乎并没有人。

喉头微微滚动，许尘紧握塑料袋的手一紧，他并未着急上车。

【提着你的舌头，上去。】

得到Kio的指引之后，许尘这才缓缓关掉雨伞。

嗒..

嗒..

运动鞋溅起两抔街边积水后，许尘踏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