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不怕这些人不来。
因为在斩杀于毒之后,于他的营地内纵火之前,抢了几十匹快马,还有几箱钱财。
就在自己营内藏得好好的。
先把人诓回去,而后再发封口费,这些钱去偷偷换粮食,足够了。
典韦在赵风身旁憋得脸红,因为他是这一连串事情的知情者,只是心里万般不明白,参军到底是不是山贼出身。
他说话做事,干脆利落。
抢钱抢粮的时候,丝毫不手软,像极了山匪之中首屈一指的悍勇者,那些年太平道催生的这么多寨子里的匪首,都没听过几人有他这么胆子大。
当着曹氏太守的眼皮子底下,用本来该上缴的钱,拿来又招揽太守军中的降卒。
这些降贼从战败开始,就明白自己的命运,日后当成排头兵来用,若是能活下来,才能洗刷罪责,真正入营成兵。
要么就死在战场上。
当了兵才能吃饱饭,如果还是降卒当然没饭吃,顶多让你饿不死,三天饿两顿是常事。
军中将士吃饱了饭,最后剩下的才能轮到他们来分食,忽然听见赵风的话,都陷入迷茫之中。
还有这等好事?
现在入营,立刻就有赏钱可领?而且一年之后,发放俸钱、犒赏,都可用粮食折算。
面前这个看似年轻,实则老辣粗犷之人,实际上就是杀了于毒首领的那位将军是吧?
说来惭愧,我们和这位将军还真没仇怨!
这些黑山贼寇,左看右看之下,都觉得眼前这位将军的气质,其实与自己等人莫名的符合。
有钱赚你别管是真的假的。
同意就是了,先去他营地里混饭吃,至于犒赏谁知道多少,一枚五铢钱也是赏。
谁也都不在意,当然,也有人猜测,这将军会不会就是送死的那群先锋之一,所以特意来挑选死士的。
毕竟接下来还要去打自己兄弟。
整个东郡往北,到处都是黑山贼作乱,战事可还没结束呢。
所以,一半踊跃,一半怀疑。
竟然有上千人要入营。
这一幕吓坏了赵风,和典韦对视了一眼后,当即不悦的摆手骂道:“就五百个名额!”
“别跟老子吵吵!多了发不起!”
“五百个,先到先得!识字的优先!写得出自己名字的,就立刻来报名!写不出的就你们自己定!”
“跟我去吃肉的就马上走!”
一喝之下,四周看管战俘的将士也都抽刀而出,以免发生暴乱,这些降贼听见吃肉两个字,不说真假,口水都也都要出来了。
但还是忍不住上前,报了名字。
挑选了半日,赵风还真就收得了十几个识字的兵,然后定了五百之后,和典韦去军需官那里,拿曹操许诺的辎重。
半个时辰后。
曹操这边还在查看各营功曹的军报,忽然有一个军需快步进来,大汗淋漓,看诸多将军都在,远远行礼。
而后走到了曹操面前,道:“太守,方才那名参军,来我这里领了五百副兵甲,还要一百匹马,兵刃、军需都要了五百份,还要了五百斤铁……”
“领了八百石军粮,一千五百斛草料,还拉了六头豕和十二头耕牛……”
“说是太守亲自下令的,不必多虑,说话时候可行市了,旁边那副手好似还要打人,不给可能真就要挨打了。”他本想说一句,这两人和城外的那些黑山贼头好似没什么区别,比他们要凶悍多了,想了想又没敢说出口,妄议别营将军,日后被清算起来,一个小小军需可扛不住。
“小人思索良久……拿不准,特意来禀报太守。”
曹操嘴角猛然一抽。
茫然的抬起头来。
“啊?”
豕?!
连豕都不放过?!
不会拿去直接宰了吃吧?!
那军需又苦笑着说道:“他说,蛾贼已经招了五百,他要一百匹战马打造一个骑兵队。”
“五十造重甲为虎,五十造轻甲配长弓为豹,称为虎豹骑……”
“还说,剩余的几千降卒都想加入他的营地,他怕太守怪罪,就没敢多要,请太守立刻派别的将军去收取,调拨入营。”
“你是说,其余几千人,都愿跟着他?”
“是。”
曹操眉头一锁,好奇之下,自己挠了挠头。
他见过许多口才犀利之辈,说不动这些恶匪分毫,且他们最恨的便是伶牙俐齿而无半点才能者。
或许是赵风斩杀于毒的战绩,让他们敬佩,有虎狼之辈肯跟随其后,但不至于这么多。
五百人,这恐怕不是劝说了,这更像是蛊惑。
曹操自问自己以如今威望去亲自游说,恩威并施之下,可让这些人留在军中效力,赴死鏖战之后,洗刷此前敌对罪名。
但是赵风,凭什么可以做到?
“虎豹骑。”
“呵呵。”
曹操再思索这个名字的时候,直接笑了。
“他一个曲军候,区区参军之位,居然想闹一个虎豹骑!那我不得组一支飞熊骑队?!”
“那是,以大兄之才能功绩,组建一支飞熊军都可以。”曹操族弟曹纯,在一侧适时的抱拳说道。
“滚。”
……
东郡的西北角小营,镇守在靠近濮阳一带的山道隘口附近。
赵风回营之后,立刻兑现承诺,将营中所藏的钱财全都发放给降卒,并且宰了两头豕做肉。
让所有人都可饱餐一顿,当然,依旧还是饭多肉少。
此时乱战还没结束,但他们已经能享有些许安宁了。
降卒里面,比较有威望的一人名叫燕卢义,冀州人士,在一年前南逃求生,一路劫掠粮食饱腹,最后加入了黑山军。
企图在长达八百里的太行山内,找到一处容身的山寨。
这年头,落草的人只能这么活。
聊起这个,赵风就太熟悉不过了,当年他差一点,就一头扎入踏入了太行山脉里面,落草了。
只因,这乱世实在是难混。
好在是运气好,如愿进入了曹操麾下,正值他用人之际,以战功混了个小校官吏,麾下有些许人才。
又侥幸在当年卞水之战中,被徐荣暴打的惨败里逃生,让他明白乱世有多难混出头。
“你不去是对的啊,兄弟!”赵风大手挥动,冲着燕卢义开朗的笑道:“袁绍何等人,家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要在冀州站稳,必清扫黑山贼寇!”
“打你们,不必打董贼简单多了?!”
“你就得学咱!什么是贼啊?残害百姓是为贼!你入了官军,去劫那些伤天害理的山贼,又可过足了山贼瘾,还能立功,何乐而不为?!”
“你说,咱为何敢开口放言,日后必定能吃饱饭。”
“就是看准了咱太守!两位都是能守口之人,我现在且放下一句话,你们就当是我喝醉了,如何?”
“您说,您说……”
典韦听了这话都来劲,眼巴巴的凑近了来,好奇的盯着赵风。
“不出一年,咱太守就要做兖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