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吃饱饭。
朴实无华的说法,曹操心里很清楚,这只是说法,若是说赵风本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他可能就信了。
但赵风懂兵法,这就完全不一样。
有家学师承,一定是想要成事的,不过不管赵风的所求如何,至少现在是同道中人。
可同行一段道路,倒是可堪一用。
“那就,交给你了。”
曹操伸手拍了赵风的肩膀,此前的愠怒早已烟消云散,甚至略有宽慰。
“刺史敬请放心,此战必胜,黄巾贼强弩之末,不敢硬战,只要将他们阻隔在兖州,不出一月就会慌乱而缺粮,我明日,就先为刺史为先锋卖命!”
赵风抱拳而走,求得了大军前行,也求得曹操亲临战场急攻黄巾,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走后,曹操欣慰的笑了起来,转脸对荀彧解释道:“此人可用,不是庸才。”
“嗯,方才几句言语,应当是家学并不浅薄,”荀彧赞同点头,面色有思索意。
荀彧一向是不苟言笑之人,轻易不会有笑容,曹操给他面子,笑言解释,但荀彧还是会当真,顺着话认真回答。
“文若,听过他说的那几句话?”
“未曾,不似儒学之语,却也甚妙,这人来历是冀州,却声称是并州人士,又得高唐令写信求荐,还得再了解。”
“他若是如此声称,就要问问是否小时候过继给他人过,又或者问询师承是否当做其子,总之,等安定下来再问吧,此人疑点重重。”
荀彧不重出身,但是本能的会想要去了解,这个赵风的出身……说白了就是成分过于复杂,荀彧并不会轻信任用。
赵风要以此立功,那就是相当于用命来换功绩名声,这倒是常理,荀彧不会觉得奇怪。
“不过,身份有疑点的并不只是他一人,现下营中很多人都是如此,来历不明,明公并不在乎这些。”
荀彧对此不反对,但不代表他对这类人就有好感,赵风毕竟难入他眼,这是多高的品质都没办法消除的。
荀彧顶多能保证不主动嫌弃他。
虽说现在推行唯才是举,但是自己举荐起来的寒门与白丁,说是不看出身,但若是细数便可得知,至少也都是豪强。
哪里会推举赵风这种出身不好、且来路不明之人。
想到这,荀彧狐疑的摸了摸下巴,思索道:“这个赵风,应当是有些本事,现在也知道有求于明公,自会收敛,至少等局势都有安定之后才会再有异心。。”
“不错,”曹操背手而笑,颇为舒适的起身稍微活动了肩膀,长舒一口气后,对荀彧傲然道:“他的战功功绩必须要有人记录上表,岂敢不尊。”
这句话说得傲气,仿佛已将赵风的性子与前途基本上拿捏,故而有一种怡然自得的态度。
无形中,也让他稍稍安心了些。
至少,麾下出了个值得注意的可造之材,敢于进言,敢于进去。
有属于他自己的野心,人若无野心,要么平庸要么虚伪。
这个人不错。
……
“主公,参军他,在临走之前卷了三百捆箭矢,还有四百双草鞋、五百套皮质甲胄而走……”
军需的老徐是个老实人,他拿不准的事情,还是会亲身到曹操面前来问询的。
这句话让曹操真正体悟到了赵风的用心,然后开始迷乱。
他这是小聪明,还是大聪明?
大聪明吧?
下午来和我叭叭说了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先立点功绩,再抵消这擅自挪用军资的罪?
这辈子难道非要走在功过相抵的路上?
而且,这种行为怕不是属于……将过补功?
本身曹操就在哭诉鲍信,为他写一封表文,准备全军诵读,以慰其功绩。
听了老徐这句话,现在悲从中来,哭得甚至还悲愤了些,“滚出去!”
曹操带着哭腔破音大喊,把老徐吓得屁滚尿流,然后晚上就出了一封悲怆中带着激昂的诵文,传遍全军。
让三军将士都清楚了两人这些年鲍信在济北的政绩,明白他与曹操之间的关系。
而后明言黄巾荼毒多年之恶,护疆土之恳切,护林地耕田之坚实。
于是三军逐渐振奋。
这诵文传全军朗读后,最是能够提振士气,毕竟入营参军的都是当地乡勇猛士,识文断字根本不可能,这辈子最亲近的就是田土。
所以头脑发热的机会,远大于寻常时候。
一篇诵文,就等同是战前演讲,调集起兵士的热忱,赵风深知这一点,所以必须要身为刺史的曹操亲自表文演讲,来调集三军。
这东郡的一万余精兵,就是他目前的家底,其余的虽也有数万,但一来没有齐备的军备,二来没有经过战火洗礼,他们上去也只能是送死。
但是,战争便是如此,需要他们上去送死,并且在这些人之中磨炼出强悍之人,而后为后面真正的精锐兵马,赢得时间机会。
又一夜过去,赵风带人率先出发了,秉承了“先到先得”的宗旨,他与典韦趁夜出动,所去地点依旧还是寿春。
黄巾贼因刚刚得胜,又斩济北相鲍信而祸乱济北之地,正是松懈时候,在庆功饮酒作乐后,忽而深夜遭逢袭击,数个营寨内起火,被人掠走了大量钱财。
几乎能掠之物全都抢走,战马、兵刃、农具等,在几把火烧起来后被抢得七荤八素,等集结大军来时,人已经走了,地上留下了数千支箭矢。
残余下来的人告知,他们遭到了骑兵袭营,营寨因没有防备手段,拒马不足,唯有高塔布弓手而无法抵挡。
箭矢一时如雨下,根本不需要有准头,朝着天上斜射便是,落下来扎到谁就是谁,加上劲弓有力,死伤数百人。
但的确不可出寨迎战。
于是寿张境内的大部分贼寇统帅只能忍了这口气,谁知道在天快亮的时候,战马去而复返,又来了。
马蹄声一响起,所有人都惊呆了,寿张在外的守军本来就到了刚要换防的时候,他们没想到这曹军忽然一改常态,不打决战了。
这些日子还在养精蓄锐准备一战结束,再入东郡,劫掠、斩杀那刚推举上来的曹孟德呢。
他不是号称要“毕于一役,除贼定兖”吗?怎么还来了一支骑军不断袭扰?
想不通归想不通,这支骑军却不得不防,此刻唯有在上马、出寨,以坚实盾牌抵挡来犯。
结果又走了,箭雨没有看到,也并未见到何处起火,但这一夜,他们已经无法睡去了,只能龟缩城内加固城防。
并且控制附近的百姓,不让他们出城投曹,等待曹操大军再来,否则将会更加麻烦。
但是,这一夜赵风所获是实打实的,回营的时候甚至还拉了四头耕牛。
这些耕牛本身属于巨富商贾、士族之家所有,被黄巾贼一来抢劫,赵风再这么一抢,反倒成了他的了!
别的参军、校尉见状,也都明白要怎么打了。
城内黄巾是守不住的!
他们没有粮食,必须要出来抢,而且贼寇携百万众而来,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数日就要耗粮巨甚,一定不可能久守。
那就在野外袭扰、分化而战!
劫掠呗!他赵云龙能抢,我凭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