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降临,可问题来了,人间烟火看不见摸不着,在哪呢?
是清晨村落里的炊烟袅袅,还是家长里短的闲话唠叨,甚至是王朝的兴替起落?
唐禹正苦苦思索,玉瑶抱着小马扎,捧着一碗饭菜,坐到门口。
夏暑休学,楚晴为生机奔波,靠给大户帮厨或是浆洗衣物赚些细碎银两,早早就出门,月升才回家。
留玉瑶一个人在家无聊。
玉瑶无滋无味的扒拉了两口饭,抬起头来看着门楣上的灯笼。
唐禹知道,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又要跟自己说话了。
没爹的孩子像根草,说来也可怜,小姑娘家世不好,在学塾也被孤立,每天就喜欢坐在门口,对着唐禹自说自话。
“你还真当我能听见啊。”唐禹只当玉瑶是没有朋友,自言自语惯了。
就见玉瑶昂着小脸,粉嘟嘟的很可爱。
小孩这次似乎特别认真,朝门楣上问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这已经不是玉瑶第一次问他了。
堂堂灯笼怪,你问我就答啊?
跟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有什么好说的。
唐禹心软,又怕吓着小姑娘,一直都是装死不答。
这次也不例外,等小女孩说乏自然就清静了。
突然,唐禹灵光一闪,人间烟火?
试试!
于是唐禹幽幽答道:“听不见……”
“哦……”小女孩哦了一声,脸上掩不住的失望之色,抱起小马扎,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进屋了。
“灯笼果然听不见!可那天我明明听见了呀?”
“…………你怕不是脑子坏的吧?”唐禹无语,这小女孩笨笨的。
“5……4……3……”
几息后,就听到院落里瓷碗破碎,响起一声惊叫。
“啊啊啊……”
腾腾腾,两条短腿奔腾,扫起阵阵烟尘……玉瑶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刹车不太灵,差点摔到路上。
孩子,你这反射弧长得孙猴子一个筋斗都翻不出去啊。
小女孩满脸通红,哪还有半分垂头丧气,兴奋跳到:“我就知道你是活的,我捡到你的时候你就说了声什么剑神大傻波……”
“你果然是活的!”
看着小女孩手舞足蹈,唐禹准备吓她一下,让小女孩知道该给鬼怪一个怎样的瑞思拜,突然听到天边传来声音:“得食人间烟火气一道!”
果然,人间烟火人间烟火,之前自己高挂门楣,两耳不闻灯外事,不入人间,哪寻烟火。
只要插手人间俗事,就能得食烟火!
还没来得探究这道人间烟火气的功用,就听到小女孩说:“灯笼,你能帮帮我们吗?有人要害我娘!”
嗯?
有人要害楚晴?
“玉瑶,我是鬼怪,你不该害怕吗?”
这个世界果然不一样,连小孩子都不怕鬼了?
小女孩一脸疑惑,反问道:“你声音好听,我为什么要怕你?灯笼鬼不是很弱吗?请神君都被人嫌弃的。”
草,瑞思拜,瑞思拜!
唐禹感觉受到了侮辱,本想扭过灯身不再理玉瑶,但小女孩的话引起了他的兴趣:“什么叫请神君?”
唐禹现在迫切的想要了解这个世界,揭去地图上的迷雾。
“城南玉虚观一千两银子就可以请到神君,听道长们介绍说可以安家护宅,哎呀,别问我了,其他的我也不懂……”
得,你还不耐烦了,请神君这三个字明显藏着玄妙,看来那什么玉虚观不是骗香火钱的浮门虚道,以后离它们远点。
万里黄沙不见僧,狂风暴雨掩儒生,三教原本道为首,焉能平坐共齐名。
对于这种仙侠位面,在唐禹的认知中,一直是佛争利,道清修。
这方世界里的道观怎么也光明正大的赚钱逐利,看来得抛下以前常识,想活下去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在没有得到足够的人间烟火,炼化神魂,凝聚出自保的神通之前,离这些修行宗门越远越好。
谁跟他们牵扯谁是棒槌,唐禹暗暗发誓,没办法,太弱了。
“你唤醒我做什么,有人要害你娘?”
虽然灯笼高高挂,将闲事看空,唐禹本不愿意插手世俗事,免得被哪路神经病剑神给正义了。
但现在得了人间烟火的金手指,怕是不能再跳脱世俗外,既然这般,那作为一个灯笼怪,还是要有点上进心,多食点人间烟火气变强才行。
叩问天道虽然飘渺,但不出严冬,何来春风。
虽然有人警告说请你不要到处叩叩。
再说楚晴天天打门楣下进进出出,这春光也看去不少,眼缘多了,既有亲近也是情缘,何况玉瑶丫头也算救命恩人,要真有人加害楚晴,唐禹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
但小女孩的话也不一定当得真。
“对啊,就是王家的王德元,去玉虚观花一千两为我娘请了神君!”
不是,刚说要远离玉虚观,怎么你娘又牵扯进去了,唐禹不解道:“你刚不是说请神君能安家护宅吗?王德元这不是帮你家吗?”
一两银子大概和前世一千块钱购买力差不多,一千两够大周普通人舒舒服服过十几年了,没话说,肯定是馋楚晴的身子。
呸,下流!
我就不一样,我没钱。
玉瑶却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他请的是乱神君,我去玉虚观玩偷听到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唐禹头都听大了,玉瑶毕竟只是六岁的年纪,很多事情理不通也讲不清,唐禹也就没再问了。
还是自己搞清楚。
于是便叮嘱玉瑶道:“等晚上你娘睡熟了,你将她房门给我打开,我亲自探一探!”
夜探寡妇,这听起来太不正经,但唐禹白皮灯笼身,想不正经也无能为力。
春光在眼,却没有作案工具。
奈何奈何。
和玉瑶胡扯的过程中,不时有声音响起:“得食人间烟火气一道……”
“得食人间烟火气一道……”
看来只要参与到世俗凡事当中,就可以得到人间烟火,唐禹暗暗揣测。
到最后,一共是五道只有唐禹可见的白色烟气,飘荡在灯笼四周。
回想起金手指的功用,零散的人间烟火能够锤炼肉体,炼化神魂。
也可以存到一百道,凝聚出小神通,但差得太多了。
唐禹现在是鬼怪,没有肉体可以锤炼,但鬼火神魂却急需壮大变强。
神魂是鬼怪强弱的根本,就如人类的身体,身体越壮,力气自然越大。
唐禹现在的神魂只有指甲盖般大小,连驾驭阴风都不能,若不是有白皮灯笼护庇在外,过往的路人阳气就能将他的鬼火冲散。
灯笼怪,就是这么弱小。
“凝聚显化神通需要的人间烟火太多,还是先炼化神魂吧。”唐禹有了决定。
“这就是人间烟火吗?怎么用?”唐禹看着飘荡的白气,心说也不附赠说明书。
这玩意儿咋用啊,得食得食,吃了?
唐禹心念一动,五道烟火气冲进灯笼之中,最终和他神魂幻化的鬼火融合。
待五道烟火气消失,鬼火当中好似泼来热油,轰然间猛燃壮大,指甲盖大的幽幽鬼火,瞬间长成尾指大小。
唐禹感觉自身神魂变得强大了,之前连阳气足的成年男子都不敢冲撞,现在就是杀气满身的军人,唐禹也敢近身斡旋!
人间烟火,果然能让自己变强!
接下来就该入人间,食烟火!
临溪县的夜晚黑得很早,对于一位寡妇来说,夜里仅有的娱乐方式也被老天剥夺,劳累一天,楚晴哄睡丫头后,自己也架不住瞌睡敲门,沉沉睡去。
万籁俱寂,在楚晴怀里装睡的玉瑶睁开大眼睛,听着娘亲均匀的呼吸,蹑手蹑脚的爬下床,往院外走去。
嘎吱,轻推院门,黑暗中玉瑶昂着小脸,小声道:“灯笼灯笼,我娘睡着了。”
真是个合格可靠的二五仔。
看着黑夜中房门大开的寡妇卧房,唐禹觉得贼刺激,可惜可惜,狗日的老天把自己弄成个白皮灯笼。
吐槽完,白皮灯笼亮起绿油油的鬼火,照亮方圆,唐禹幽幽道:“别灯笼灯笼的,我有名字,叫唐禹。”
玉瑶很听话,小头猛点:“嗯嗯,好的灯笼。”
“………………烂梗!”
唐禹不想理她,鬼火往上一跳,控制着白皮灯笼脱离门楣上的挂钩,一团污黑的阴风聚来,托举着唐禹轻飘飘的飞到寡妇门前。
五道人间烟火炼化神魂后,唐禹终于能够御使鬼怪最低级的技能。
驾驭阴风!
如果有其他人在场,必被这一幕吓个半死,玉瑶却不以为意,踮着脚尖跟在灯笼后面。
突的,白皮灯笼转了过来,命令道:“止步,你就在外面。”
毕竟接下来的画面少儿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