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阿不思睡了很长时间以来最安稳的一觉,在梦里,他和家人们一起去陋居过了一个完美的圣诞节。虽然菲尔兹老师声称它无法占卜出更具体的情况,不过这样的结果还是让阿不思对找回家人这件事重获信心。
第二天早上,阿不思找来安柏,和他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按照手册上的日程表,在第三天我们可以集体投票,让校车带我们去我们感兴趣的地方参观。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申请去三大俱乐部的交界点参观,也就是勘探图还未完成的最后一块。
既然已知部分里没有前往下一层的路,那么前往下一层的路一定在那里!”
“前往世外桃源的路,一定在那里!”安柏信心满满地补充道。
“好了同学们,回到你们的座位上,我们快要到今天的参观点了。”
安柏和阿不思回到座位上,和小扫帚们一起听菲尔兹老师讲话。
“昨天,我们一起参观了澡盆俱乐部的中央工厂,这座贡献了俱乐部百分之六十产能的工业奇观。而今天,我们将参观一些属于这个世界本身的壮丽景色。
众所周知,在头顶蜡烛俱乐部辖区的周边行省阿塔霍兰,有一座连绵不断的山脉。在这里,浮岛和浮岛之间膨胀相连,创造出丰富多彩的环境和自然景观,是整片俱乐部辖区里族群多样性最高的地方。
经过昨晚的航行,我们的校车已经进入了阿塔霍兰行省之内。今天,我们将领略阿塔霍兰山脉的自然风光,以及当地交通工具们的文化。”
阿不思看向窗外,原本被灰雾充斥的虚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成片的陆地,有的地方向上卷起,有的地方中空下凹,看上去光怪陆离。但总体来说,这里的大部分浮岛都连了起来,一些地方被雪白的纸片覆盖,或者焰流纷飞,另一些地方则覆盖了大量的办公用具,在山谷之间形成河流与湖泊。
乍一看,这里并没有被钢铁和工厂染指,一切都充满了诅咒空间本来的荒诞感。
校车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圆弧,俯冲而下,降落在一个山头上。这里似乎是一座小镇,窑洞分布在山的四周,里面摆着各式摊落。
“今天上午,我们将在这座小镇活动,同学们可以选择跟着我一起参观,也可以选择自由行动,购买纪念品。我们十点钟在校车这里集合,那时候,我们会一起观赏半年一度的纳税仪式。”
车门打开,小扫帚们纷纷窜了出去,在这座山崖小镇上左顾右盼。
菲尔兹老师照例从背后升起了几道导游旗,招呼着愿意跟着它的同学前去参观。阿不思骑着安柏跟了上去,落在那件黄底连衣裙的正后方。
这座小镇似乎是一座交易小镇,大部分的洞窟都是贸易摊位,主要活动的交通工具则是飞毯和飞剑。它各自占据了山峰的一半,从来都不到对方占据的那一半去。
而在山峰的下方,山峦勾连成峰和谷,高者露出间隔的植被,低者流淌横七竖八的桌椅。这些桌椅似乎曾今被用来抬高这座山峰,可以看到上面突出的一些桌腿。
高高的山峰上,样式相似的洞窟螺旋状从上倒下延伸,就像被虫蛀过的独角兽角,还有许多突出的桌椅充当倒刺。飞剑和飞毯在两侧划出圆弧状的轨迹,就像磁铁的两个磁极。
菲尔兹老师带着大家走到一个洞窟里面,这里是一个飞毯经营的集散市场,用桌椅堆积成的摊位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草药”。其中数量最多的,是一种用回形针和绒线别成的花朵,有很多种色彩。飞毯们把这些花朵一袋一袋装起,运送到洞穴最深处。
连衣裙从摊位上抹起一朵,放在袖口,然后扯着线头一拽。小花顿时崩解成了几个扭过的回形针和一团毛线。
“街垒峰镇是飞毯和飞剑们的主要贸易地点,它们都主要分布在桌椅山谷,主要的采集作物也都是我手上的这种东西——铁绒花。
铁绒花的回形针部分是飞剑的主要食粮,毛线部分则是飞毯钟爱的营养。这两种族群共同分布在桌椅山谷里,活动范围几乎没有区别,食谱和栖息地的种类都互补。”
菲尔兹老师带着大家继续往深处走,山洞越来越狭窄,摊位也越来越小,周围的墙上逐渐浮现出一系列的壁画,塑像在地上投下阴影,倒影着火把的光。
连衣裙袖子一甩,一把教鞭从身上的图案直接变成实体,指向墙上的壁画。
“在遥远的过去,飞毯和飞剑有着良好的共栖关系,分享铁绒花的不同部分,共同居住。甚至直到今天,两者都可以繁衍出可育后代——飞毯做剑鞘,飞剑做剑柄和剑身,两者可以繁衍出一种特殊的飞路灵。
但是……”
话锋一转,教鞭指向洞穴外面,小扫帚们向着教鞭的方向看去。远远的,似乎有几柄飞剑在那里闹事,而守卫的飞毯直接从山洞的岩壁里面拔出桌腿,挥着流苏就往飞剑七寸软铁的地方砸,哪还有半点盟友的味道。
“俱乐部到来之后,给这两个族群制定了严苛的上缴政策。每半年,根据六个月里的桌椅流量和灰雾平均浓度,俱乐部都会给两族共同规定一个铁绒花征税量。
这个征税量经过俱乐部成员的严格计算,会确保在满足交通工具自身需求后,山谷里的铁绒花总生物量只够满足一个族群的征税量。
而未完成标准的那个族群会收到严厉的惩罚:俱乐部为两个族群派发固定数量的结婚证与繁殖许可,收到惩罚的种族会损失一大部分许可给对方。”
外面的骂声越来越大,飞剑落荒而逃,临走前似乎还顺走了一袋铁绒花,这让越来越多的飞毯开始叫骂,菲尔兹老师不得不暂时变出一块幕布围在周围。
“从此之后,这两族的关系越来越差,彼此竞争,彼此仇恨,也失去了分享铁绒花的习惯,进一步落入了俱乐部的罗网。
虽然它们说着完全一样的语言,有着近似的思维方式和文化,但是每年都有相当数量的飞剑和飞毯死于彼此之间的争斗,这似乎成了它们在俱乐部高压统治发泄的一种方式。”
“事实上,在接下来的纳税仪式中,我们还将更具体的看到各种争斗。
不过首先,让我们看看这座市场里的其他货物,出了日用品和粮食之外,这座市场还会出现阿塔霍兰山脉其他种族的特色产品,比如说这些驯鹿采集的纸苔……”
上午的时光就在这些形形色色的商品和充满市井气息的吆喝间一晃而过,虽然阿不思和小扫帚们都囊中羞涩,什么也没买。不过菲尔兹老师请所有人吃了一顿纸苔,阿不思闻了闻,发觉这就是纸折成的苔藓,就把他的那份全部给了安柏。
山脉时间正午十点整,小扫帚们在校车停靠处集合,在菲尔兹老师的带领下去山脚下的广场观摩纳税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