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一样,用灵视去窥测意味着去探知,去了解,而站在黑暗的通道中摸过去则是沉浸在愚昧里,……在面对那些最可怕的存在时,后者比前者更安全。”
“拜托!整个现代巫师社会就建立在发展和探知之上,除了那些把自己搞疯了的黑巫师,我想不出来魔法界里有什么例子符合你这个想法!”戴尔菲砸吧嘴,戳了戳阿不思的耳朵尖。
阿不思想起了那位死神和自己,心想:恐怕这样的例子就在你的身边。
“不过你说的对,我觉得在这里不大可能遇到那种存在,毕竟卜鸟组织看上去在这里走过很多次,他们在沿途的探测不一定比我的灵视少。”他略一沉思,展开了灵视的视野。
“嗯,还是很暗……哎这种灵光我在禁林里见到过……那是地精!”
“什么!”
“梅林啊,我看到了大型魔法器械,还有建筑物……这里存在着一个大型的地精聚落!它们把这个悬崖镂空了,还在里面建立了工厂!”
“呃……阿不思,你确定你没看错?我的意思是,第三层灾害司已经被证实由上百个不同的灾难区域相结合,虽然我们没有完全探明,但是里面的画风应该是火山,瘟疫,海啸……而你看到了一个地精王国?要我说这挺可爱的。”
“不,不,你这么想……不列颠全岛上分布的地精几乎都以氏族形式分布,然而却依然是巫师农业的主要威胁之一,催生了各种除地精产品。
假设这些地精有了真正的文明,发展出了比巫师还要发达的现代工业,数量翻了几千倍……那这对于巫师来说,将会是比瘟疫和火龙袭击还要可怕的灾难。
而且我觉得,这些地精一定不喜欢人类。”
阿不思注视着崖壁中的一尊肢解人类的魔法雕塑,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
“好吧,至少你看到这些卜鸟组织的成员去哪里了吧?”戴尔菲领着阿不思爬进了岩壁缝隙,又往眼前的黑暗里看了看。
“这条岩壁裂缝直接通往一条小巷子,卜鸟组织似乎做了伪装,我已经找不到他们了……嘶……好晕,我得停下来了,这次的范围太大了。”阿不思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中断了灵视。
“我们也得想办法混进去,戴尔菲,你能用出幻身咒吗?不,这样总会撞到周围的地精,里面的街道太拥挤了……你可以拿块石头变成棕褐色的斗篷吗?这里的地精个头都块一米了,我披着斗篷可以装一下,反正里面在举办狂欢节。”
“哦,狂欢节——听起来更可爱了!”戴尔菲念叨了几句,地上的一捧土变成了一件土灰色的斗篷。
“对……你把斗篷翻开,我还给你变了一个面具,就是我在书上看到的那种来自威尼斯的面具。唉,这次出去了,我一定要去环游世界……”
阿不思穿戴上了戴尔菲变出的衣物,随后确认自己的气味有没有被掩盖。
“我闻不出来,阿不思!我只是一只****的卜鸟!”
“你就再附加一个气味咒语就保险了。”
戴尔菲骂骂咧咧地照做了。
“快走吧,调香师,我等不及要看地精狂欢节是什么样的了!”
借着魔杖发出的那束光,阿不思摸索着岩壁向前走去,直到岩壁变成了陶土,欢笑和呼喊从远方传来,轰击在周围的墙上产生震动。在这道小巷子的尽头,阿不思已经可以看到从外面的大道上渗透进来的光,弥漫着酒香的液体顺着排水渠流到小巷子中的下水道,香味混杂入角落里那些破碎的机械钻机中。
阿不思知道,这就是进入狂欢节之前最后的安宁之处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戴尔菲把魔杖收了起来,然后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高布石,确保它不会从口袋里掉出来,随后就从巷子里拐了出去,一头扎进了狂欢节的队伍中。
阿不思并没有了解过地精,同样的他也并不能理解为什么无论多么文明的地精都不会把他们的道路修得平平整整,而是任由这些路像地洞一般圆润地上下起伏,仿佛每时每刻都在小山坡上。
此时他被上千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地精推动着往地洞的深处涌去,许多条地洞都汇聚到前方那条数层楼高的主干道上。
这条道路的上方此时安置着许多改造过的植物根须,那些树根末端滴洒着琥珀一般的酒液,撒向下方狂热的地精群。这些面庞扁平,身材矮小的游行者们任由自己的服装沐浴在酒和土腥味里。
它们当中有的直接摘掉帽子,仰着头张嘴,直到酒液灌满了口腔,从下巴和银白的胡须上滴入陶土地面。而那些驾着游行矿车的表演者们则借着这挥洒的酒液喷出一道道火焰,牵着大型的悬浮气球,向周围的地精们抛洒农作物和花束。
阿不思被裹挟在这些类人生物中向前移动,拍掉自己头上的土豆和西红柿,努力抬起头寻找卜鸟组织的踪迹。周围这些地精的气味让他想起了发霉的花生,他抹了一把落在面具上的酒,攥在手里,有些担心这会不会把自己的气味洗出来。
而站在他肩膀上的戴尔菲却显得很开心,她眺望着周围的景色,兴奋得朝阿不思喊着:“快看!阿不思,前面那个写着‘愚人船’的彩车上,它们把一个地精倒绑在柱子上,然后用木棒打它的头……地精就是比人类耐折腾,不是吗?”
“专注一点,戴尔菲,帮忙找找那些人去哪里了。”阿不思有些郁闷地说道。
“我这不是一直在找吗……诺,你看我们左边前方的第三辆彩车,那上面拴着巨型青蛙气球,样式和数量都对的上,我赌一个铜纳特,他们就藏在那里面。”
阿不思向着戴尔菲指引的方向看去,发现了那辆游行矿车,它正可疑往旁边的一个岔道里面拐过去,乍一看是在更换游行装扮。
“走,我们跟上去!”他努力扒拉开周围臭烘烘的地精,朝着那个方向移动去。
在付出被迫目睹二十四个游行队伍的人类肢体器官气球,身上淋了四加仑的树根酒,扒拉过一千一百四十三个地精的身体以及十二次卡在地上的陶土排水管口的惨痛代价后,阿不思终于来到了岔道的路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