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峰西崖。

又凝静静地立在高处风尖，看向东方。

那是顾清风与白猫离去的方向。

刺骨的山风在山顶呼啸，旋转，卷起远处云海，天地变得混沌一片，无数阴云在天边酝酿，天快黑了。

“你就这么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深渊？”一道凝重的声音，突然自又凝身后传出。

一个人影隐在暗处，看不清容貌，只露出一双蓝白相间的鞋尖。他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但后面一句却是明显加重了语气。

这个她，指的是谁二人心知肚明。

回答他的是又凝长长地沉默。

就在他以为又凝不会回答的时候，又凝却轻声地开口：“对有些人来说可能是深渊，但对于另外一部分人，却可能是一场蜕变……”

但又凝的面上却始终没有表情，她没有否认，亦没有承认，她只是选择了对的回答方式。

“她若是死在试炼中了呢？”黑影嗤笑一声，继续地问道。

“天命如此，我亦无话可说。”又凝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黑影。

她依旧是那么的清冷，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而去。

“她值得你用整个青山去赌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舍不舍得……”

声音越来越淡……

修士修仙，修为越高，七情六欲也就越淡。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在修仙路上走的更远。

青山下，有一个繁华的镇子，名曰青山镇。

青山镇作为青山和外界补寄的中转站，人员主要由万事阁弟子和普通百姓构成。

在顾清风和白猫到达的时候，尽管天色已经不早，但依旧车马粼粼，人流如织。

虽然热闹，但却一切井井有条。

顾清风寻了处酒馆停下。

“楼外楼！”顾清风笑道，看着怀中的已经开始不安分的白猫，她连忙安抚，“给你弄些吃的要不要？”

“要要要！”白猫一听有好吃的，顿时精神的不得了，它舔着嘴唇，然后不住地催促，“我们快点进去！”

白猫早就闻见了那诱人的香气，此刻更是馋的不行。

顾清风走进楼外楼，随意挑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点了一桌子的菜推给白猫，然后她自己便安静地坐着，听过往的人畅谈各种八卦消息。

身为修士是无需进食的，但若好这一口吃上些也不大碍，不消多时便会被体内灵力分解。

她来楼外楼的目的是因为，酒馆是来消息最快的地方。

这不，她刚一坐下。

“噔噔噔！”

便听得几人的脚步声上得楼来。

顾清风抬头看时，只见店小二在前面殷勤地领路。

一个黑瘦青年和一白胖老者两人并肩走了上来，后面还跟了两男一女，这五人皆是练气修士。

黑瘦青年扫了眼四周环境，顿时露出不悦的神色。

二楼雅座，因天色已晚，最佳的靠窗位置坐了一对筑基夫妇，看起来颇不好惹。另外一处临窗的佳地则被顾清风和白猫坐下。

顾清风却只看了他们一眼，又转过头来。

而店小二却一脸为难地走到她面前，道：“姑娘，你看这如何是好？”

柿子也都是挑软的捏，也怪顾清风看起来太平凡无奇。

“灵石我已经付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还来问我？”顾清风冷冷地道。

店小二只是个普通凡人，他察言观色已久，亦看得出顾清风的不悦，但那五人更不好惹。就在他打算继续开口的时候。

“罢了，我们就在旁边将就将就吧。”

白胖老者毫不在意替小二出声解围，他是这五人当中修为最高的，练气八重境界。

小二顿时眉开眼笑地为众人忙活起来，他将周围几张小桌拼成一张大桌，热情地邀请众人入座。

“这什么破地方，还青山地界，我看还不如我们逍遥殿。”黑瘦青年不过练气三重，他不情不愿地挪了过去，与白胖老者共同坐下。

而其余三人则恭敬地随侍在左右。

“好了，别忘了我们此次出来的目的是什么！”老者简单地训斥道，笑眯眯的脸上仍一脸和善。

“师尊，你说桃花涧那边真的有宝贝出世吗？”黑瘦青年神秘兮兮地凑了过去，小声问道。

“不会有错，一个多月前的巨大动静，很多人都看到了！”白胖老者抚了抚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一脸笃定道。

“这都一个月了，还能轮得到我们吗？”黑瘦青年咋舌。

他露出怀疑的眼神，突然对他师尊的智商表示堪忧。

“你个浑小子，这啥眼神，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心里暗自诽谤我呢？”白胖老者吹胡子瞪眼，上来就先骂了一通。

“你师尊我有那么傻吗？”

见黑瘦青年被骂的不吱声了，白胖老者才缓声得意道，“这些个名门正派，惧于苍道人那个疯子的威名，不敢上前查探，可爷爷我是谁，论疯我还没怕过谁！”

这语气中透露出的自信，可不是一般的足。

顾清风收回视线，寻思着，桃花涧……

这不是她醒来的地方吗？一个月前的时间也对的上。

未等她深思，那边状况又起。

“你们都傻了啊，给我师尊倒酒啊！”黑瘦青年突然站起身来，虽然口中骂着你们，但却转身对着身后的女子怒骂道。

“少……少……”女子有些练气六重的修为，但看着怒不可遏地青年却吓得浑身发抖。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抽了过去，女子倾城的脸颊顿时半边都红肿起来。

“少什么少！这也是你能叫的？”青年怪戾道。

黑瘦青年显然是将在老者那边所受的气全都发泄在她身上。

女子咬着牙，继续麻木地为二人斟酒，显然是对黑瘦青年的行为习以为常。

“动作太慢！”

“啪！”又是一阵巨响，女子连人带酒被抽翻在地。

碎瓷割破了她娇嫩的肌肤。

“起来啊！”青年走上前，用力踩着她血流不止的手臂，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够了！”老者突然出声。

黑瘦青年立刻惊惧地让到一边，口中不断求饶，“师尊，我错了，别……别罚我！”。

“你确实错了！”老者笑眯眯地走上前，然后绕过青年，来到女子面前。

女子灰暗的眸中顿时蒙上了一层死寂。

“你得这样！”白胖老者一把揪起女子的头发，然后砰砰砰地使劲往地上砸。

蜿蜒的血迹在巨响声中向四方扩散开来，血腥味不断加重。

“对待这些畜牲，用不着那么宽容。”

白胖老者嫌恶地丢掉手中像破碎木偶般的女子，转身对黑瘦青年说道。

黑瘦青年惊颤着，不住地点头称是。

而其他人，更是对着一切充耳不闻。

“喵～”

白猫终于吃饱了，发出一声舒适地叹息，瘫倒在座椅上。

突然，它鼻子动了动，似乎闻到了什么特殊的气味。

它又快速爬起来与顾清风对视，眼中透露着担忧。

“你不救她吗？”白猫传音道。

它不自主地带上了一分颤音。

“为什么要救？”顾清风静静地自斟一杯。

“她是妖啊！”白猫急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