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沈宜到了拖拉机厂,把她安顿到宿舍之后,秦桑就去找廖厂长销假。
看到秦桑这么快就回来,廖厂长挺吃惊的。
“咋不在家多呆几天?”
秦桑一笑:“东西还没有翻译完,我得抓紧时间,要不然得耽误厂里多少生产任务。”
这话叫廖厂长更高兴。
“你家里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秦桑点头,对廖厂长好一番感谢:“还得谢谢您呢,要不是您帮着报了警,坏人也不会这么快就得到应有的惩罚。”
廖厂长也没有多问,只是摆手:“都是革命同志,谢啥谢啊,你认真工作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了。”
秦桑看廖厂长忙着,就起知告辞。
廖厂长叫她别太拼了,多注意休息,又说过几天厂里会发福利,叫她记得去后勤处领。
秦桑从办公室出来,又去厂办的小卖部买了一些吃的东西,打算等明天沈宜回去的时候让她带回去。
晚上,秦桑从食堂打了饭端回去,她和沈宜吃了饭,就躺在一个床上说话。
沈宜就问出了一直以来十分疑惑的事情:“咱们俩想想办法,未必不能叫秦振中签字,你为什么非得叫秦月去,还,还答应给她奶迁坟?”
在月光下,秦桑原先疏淡的眉眼变的柔和起来。
她从领口处把一直贴身戴着的乾坤镜拿了出来:“奶,我从戴上这个镜子身体就好了很多,而且,隐隐约约的,我还能感觉到这个镜子一直想和我交流。”
“什么?”
沈宜一惊。
她随后想到她离开家的时候母亲和她说的那些话,想起那么久远的事情,沈宜伸手握住镜子喃喃道:“竟然是真的?我还以为都是娘亲骗我的,没想到这是真的。”
“奶,你在说什么?”
沈宜松开镜子:“没什么,你说你能感觉到镜子和你交流,那它告诉你什么了?”
秦桑垂下眼眸:“它在告诉我秦振中背后有人,有人在指使他害咱们,我问它是什么人要害咱家,它也搞不清楚,我就想着秦振中和王美凤都进去了,剩下秦月和秦宝两个,秦宝明显就是那种有勇无谋的,而秦月心机深沉,如果我要是秦振中的话,一定会把一些隐秘的事情告诉秦月。”
沈宜瞬间明白过来:“你是用秦月钓鱼。”
秦桑唇角上扬,语气显的轻快了一些:“是钓鱼,还有一点是想和熟人继续打交道。”
呃?
沈宜看着秦桑,感觉这个孙女有一瞬间是那么陌生。
秦桑回身抱了沈宜一下,她的怀抱温暖,就好像无数次的拥抱一样,让沈宜感觉得到,这便是她的孙女无疑,只是,这孩子经历的太多了,所以才会变的这样敏感,才会不得不费尽心机。
“如果秦振中死了,再也没有人和那个幕手指使者联系,那个人为了害咱们,恐怕还会再派人来接近暗算,咱们在明,人家在暗,不好防备,而且,我们现在还太过弱小,就算是防备了,也……胜算不大,所以,我留着秦月,一来是想看看她和什么人联系,二来,有她在,那个人或者还会用她。”
沈宜沉思起来。
秦桑继续道:“秦月年纪也不大,需要成长的时间和空间,这就足够让我们也成长起来。”
沈宜明白了。
她拍拍秦桑的背:“难为你了。”
秦桑绽开一个笑容:“不难为,只要咱们家好好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沈宜拽了拽被子,借机抹掉眼角的湿意。
她握了握秦桑的肩膀,手心里是一把骨头。
秦桑太瘦了,瘦到身上几乎没几两肉,这让沈宜更加的心酸。
可要叫她说出不让秦桑费心的话,她又说不出来。
背后的那个人不知道有多强大,沈宜自认为没有本事护得家人平安周全,她不得不依靠秦桑,同时,好好的把秦雅几个培养起来。
这一夜,秦桑睡的颇为踏实。
而沈宜翻来覆去的,多半宿都没睡。
第二天早起,沈宜挂着两个大黑眼圈起来打早饭,吃过早饭,她就带了些吃的东西回前弯村。
而秦桑继续留在厂里翻译东西。
今天下午厂里来了两位外国专家,这两位专家来教工人怎么使用机器,秦桑被叫过去充当翻译,忙活了一下午,说话说的口干舌燥,终于等到下班的时间。
那两位专家到了点就走,而工人们还没有搞明白这机器怎么用。
领头的师傅一脸的焦急还有愧疚。
廖厂长一眼看过去就明白过来。
他也有几分心急:“怎么没听明白还是咋的?你说你们……”
白师傅都快急哭了,他抹着汗道:“厂长,那两位专家说的急,而且人家说的全都是啥专业术语,俺们又没啥文化,哪里听得懂?”
廖厂长急的在车间转圈:“要你们有啥用,国家花这么多钱买的机器,你们要是学不会,这不是……你说你们一个个全都是吃干饭的?”
秦桑看着那些工人都快被骂哭了,赶紧走到廖厂长跟前轻声道:“厂长,我听明白了,现在让我上手操作都行,您还是别为难白师傅他们了。”
“啥?”
廖厂长猛的回身,双眼放光的看着秦桑:“你听明白了?”
秦桑重重的点头:“我一直对这个机器什么的都有研究,也看过一些专业类的书籍,其实吧,那两位专家就是故意说的那么复杂,人家是瞧不起咱们国家的人,故意为难咱们的,要真说起来,这些机器也没什么难的,他们要是好好讲,白师傅他们都能学得会。”
廖厂长看了看秦桑,又看看白师傅几个,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那有啥办法,谁让咱们穷,咱们落后呢?落后就得挨打,就得叫人瞧不起啊。”
秦桑看着车间里那些机器,还是颇有几分愤慨的。
这个时期,这个国家确实很落后,也确实穷。
实在是因为经过百年的混战,落后了那些发达国家百多年,就算是穷追猛赶,就算是拼了命的想要缩短距离,可还是千难万难。
就像这些机器,分明就是人家国家淘汰下来的,可对于自己国家的人来说,却还是当宝贝一样。
如果……
秦桑握拳,如果条件允许,她真的很想要给这个国家出一份力,来缩短国家和世界之间的差距。
可惜,还不是时候。
白师傅几个低着头,也很为自己国家的穷弱感到心痛,同时,也为那两位专家对他们的戏弄而愤怒。
秦桑看了他们一眼,走到机器旁边,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讲明白这些机器要怎么操作,还叫白师傅上手试了试。
白师傅是干了多少年的老师傅,论手上工夫,真的没几个比得上的。
而且,他也不笨,只要搞明白了,真要用起这些机器来,倒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见白师傅能上手操作,廖厂长才轻松了一口气。
他哈哈大笑几声,又赞赏的看着秦桑:“左老真是给咱们厂送来一个宝贝啊,秦同志简直就是万能油,哪里都能用得上。”
白师傅也赞了一句:“是啊,秦同志年纪小,可这本事却不小,你说你这孩子咋啥都会啊?”
秦桑笑道:“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瞎琢磨。”
廖厂长又夸了秦桑几句,同时下了决心,甭管怎么着,这秦桑是一定要留下的,就算给人家开高工资,就算福利待遇高一些,也要把人留下,这种人才可遇而不可求,谁要松了手,那就是个大傻帽。
秦桑从车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时分了。
她没在厂里吃饭,而是回宿舍换了一身衣服就出了门。
拖拉机厂边上有一小片绿化带,那里也种了几株桃花,还有一些柳树之类的。
夕阳映照下,桃红柳绿,看起来还挺有几分意境的。
可秦桑却要做那个破坏意境的人。
她走过去攀折了几枝桃花,紧了紧身后的背包,把桃花放进去,就背着一路前行。
很快,她就到了那个小院门前。
小院还是一如即往的很安静。
在这条路上,几乎都没有行人经过,便是风,似乎都吹的很轻一般。
秦桑把梯子靠在墙头,攀着梯子上去。
她爬在墙头看了两眼,见院子里没人,就坐到墙头上,再把梯子抽上来放到内院。
秦桑轻轻巧巧的顺着梯子爬下来,把背包里的桃花拿出来放到地上,再把梯子折叠好装起来。
她走到院中的桃树下曲腿坐下,刚坐下来,就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这个地方的阳煞之气真的好浓厚,而且还争先恐后的往她的身体里钻。
秦桑姿态懒散的坐着,努力的运行心法,尽量吸收这里的阳煞之气来修补自己的身体。
她才刚吸收了一点,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谁叫你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