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国内两广军阀爆发反蒋事变。
两广地方实力派,自1931年以来即处于独立、半独立状态,与南京蒋介石中央政权相对峙,老蒋一直处心积虑要消灭两广的割据势力。
事变爆发后,两广成立军事委员会和抗日救**,以陈济棠为委员长兼总司令、李宗仁为副总司令,进兵湖南。
蒋介石一面调集军队入湖南防御,一方面积极收买陈济棠的部属。
事变消息传到日本,日本高层甚为关注。
因为两广地方实力派,组成的民党西南执行部和国民政府西南政务委员会,通电全国,攻击蒋介石的中央政府对抗日不作为,声称两广愿意与日寇决一死战,要求蒋介石立即停止对各地方实力派的进逼,一致抗日。
口号针对日本,日本当然很关心这次事变。
这天上午,平岗龙一来到早稻田大学,把正在上课的冯晨喊到办公室里。
“冯桑,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出面。”平岗龙一指了指办公桌跟前的沙发,示意着冯晨坐下。
“什么事情?请老师吩咐。”冯晨恭敬地在沙发上坐下问。
“我们得到确切情报,你们国内广东、广西的地方军阀,发动了反蒋政变,内战一触即发,我们大日本内阁,急需了解这方面的内幕。”平岗龙一说道。
“那让学生我做什么?”冯晨问。
“我想让你同吉田义男一道,以记者名义,前往广西调查事变内幕,取得第一手资料。”平岗龙一望着冯晨安排道。
“我?”冯晨用疑问的眼神,迎着着平岗龙一的目光。
“对!我反复考虑过,你最合适。”平岗龙一说。
“可是,老师,我以什么身份呢?”冯晨有点犹豫。
“以香港明报记者身份,化名嘛,就用苏晨好了,随你母姓,证件办好以后,我让人给你送来,你们两人尽早启程。”平岗龙一看来早已安排妥当了。
“那好吧。”冯晨点了点头。
“冯桑,等一切手续办好以后,你同吉田义男,最好早点动身,到广西以后,重点关注两广军阀,对我们大日本不利的行为。”平岗龙一吩咐道。
“好的,我明白了。”冯晨确实明白了平岗龙一的意图。
现在的日本政界、军界,最害怕中国各个军事派别联合起来抗日,他们最喜欢看到的是军阀之间,老蒋同红军之间,相互打来打去,这样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三天后,化名苏晨的香港明报记者冯晨,化名吉义男的新加坡早报记者吉田义男,一道乘飞机,到达了广西梧州。
第一站先到广西梧州,是冯晨在平岗龙一面前建议的。
冯晨很清楚,老蒋的死对头李济深将军,现正居住在广西梧州老家,另外,王新衡曾经告诉冯晨,王亚樵也在梧州李济深将军那里避难。
冯晨除了想拜见李济深将军,了解两广事变的真实内幕外,更重要的是,他想亲自面见王亚樵,把复兴社特工已经盯上余婉君的事情,透露给王亚樵。
同时,借机劝说王亚樵投奔陕北去。
下了飞机以后,冯晨考虑着,有吉田义男跟着自己不方便,便思考着理由,准备把吉田义男支开,好单独行动。
“吉田君,我觉得我们两人在一起行动目标过大,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好些,晚上我们再在旅馆会面怎么样?”
“嗯,好的,我听冯桑的。”吉田义男点头同意了。
两人先来到梧州城内,找了家干净的旅馆登记后,这才分头出去行动。
同吉田义男分手后,冯晨租了辆车子,直奔李济深将军的居住地苍梧县料神村。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到达目的地,在碧绿茂密的竹林环抱中,一座偌大的院落,呈现在冯晨眼前。
院子是四进套,青堂瓦舍,这地方有个小名子叫做李圩子。
打发走车子,冯晨站在那里先欣赏了一番。
这里便是李济深将军的老宅,原为两进套院,1923年,在李济深任粤军第一师师长时期,回乡小住,曾将后园重修了二栋房舍,作为白崇禧等军界好友来梧居住时的客房。
冯晨来到大门口,看到有两个家丁,身上挎着长枪在站岗。
“两位好啊,我是香港明报记者,想拜访李将军,麻烦你们给我通报一下。”冯晨上前,把记者证件递过去,说明了来意。
“对不起先生,我们李将军不在家,前天到南宁去了。”其中一名家丁看了看证件,然后上下打量了一阵冯晨,这才客气地说道。
“哦?那请问王亚樵先生在吗?”冯晨问。
“王亚樵?谁叫王亚樵,我不认识。”那名家丁回答说。
冯晨看着家丁的神态,不像说谎的样子。
“那你们李将军这里,前段时间有没有来过一个叫王九光的先生?”冯晨问。
“王九光?也不认识。”两个家丁都摇了摇头。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冯晨失望地转身离开。
王九光真的不在这里,还是家丁不愿意引见?
那么李济深将军呢?家丁说,李将军去了南宁,这很有可能。
王亚樵是否同李济深将军一道去了南宁?
可是,家丁明明说,这里没有来过一个叫王亚樵和王九光的客人。
难道说王新衡的情报有假?
冯晨低头思考着,慢慢朝着竹林走去。
“哎呀!这不是冯先生吗?你怎么到广西来了?”突然间,王亚樵身后跟着王亚英从一大片竹林中走了出来。
“九光兄?”冯晨一下子愣住了。
王亚樵上前,用力地握着冯晨的手说:“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大幸事啊!今天我一定要陪冯先生来个一醉方休。”
“九光兄,那刚才家丁说?”冯晨用疑惑的眼神望了望王亚樵,然后转身指了指李济深院落大门前站着的两名家丁。
“哈哈,你是说他们啊,他们不知道王九光在这里,更不知道王亚樵是谁,他们只知道,有个叫匡盈苏的客人住在这里。”王亚樵大笑着解释说。
“原来九光兄用的是化名?”冯晨问。
“是呀,唉,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王九光,今天也落到这种地步!”王亚樵仰天长叹道。
“九光,带冯老弟,我们回到院子里聊吧。”王亚英提醒着王亚樵说。
“好,好,见到冯老弟我高兴忘了,走,我们到李将军家里聊。”王亚樵热情地拉着冯晨,朝着李济深的院落里走去。
王亚樵从香港到广西梧州后,带着家眷和随从,就住在李济深家后面两进院子里。
为了不被戴笠的复兴社特务们侦察到自己的行踪,王亚樵自来到广西梧州以后,听从李济深将军的建议,化名为匡盈苏。
此后几个月,王亚樵住在这里,始终以匡先生自居,极少抛头露面,在李圩子这个地方深居简出,决不轻易走出李济深的深宅大院。
正因为这样,就连李济深的家丁,只知道后面两进院子里住着位叫匡盈苏的客人,他们确实不清楚,这个匡盈苏便是大名鼎鼎的王亚樵。
“冯老弟,今天要不是你亚英嫂子让我陪她到外面竹林里散散心,恐怕我们也不会遇到你。”王亚樵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我还以为,九光兄陪着李济深李将军,到广西南宁去了呢。”冯晨紧随着王亚樵,来到后面院子里他们居住的地方。
让着冯晨在客厅中坐下,王亚樵吩咐下人,给冯晨倒茶,王亚英到后面,把郑抱真、余亚农两人也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