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广元县城。
大大小小的官员,率领手下的差役。
全都聚集在城门口,东张西望,眼中带着焦急。
因为今天,是新知府上任的日子。
按规矩,都要在此等候。
“时辰差不多了,人怎么还没到?”一名官员看向远处,忍不住开口。
“应该还有小半个时辰吧,我们再等等。”有人回应。
“听说这一任知府,是清河第一巨富陆家?”
“是啊,传闻拖家带口的,所以慢了些。”
“也有人说,那陆大人,之所以选择上任临江知府,是为了儿子。”
“那未免也太儿戏了吧?”有官员蹙眉,不由问道:“陈大人,您怎么看?”
随即,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一名身着官服的老者。
这老者年逾五十,两鬓斑白,位于众人中心。
此人,是现任的临江府正五品同知。
本名为,陈雄!
二十多年前,曾任广元县令。
他听到询问后,只是一笑:“既然来了,那我们这些做下官的,就好好迎着是了。”
众人闻言,全都默不作声,在场哪个不是人精?都晓得这位同知大人,在广元深耕多年,照正常情况,早就可以高升。
可惜时运不济,在县令的位置上待了十多年,好不容易靠资历熬上来。
马上就可以提名为知府,却不曾想,直接被人给截下了。
要知道,他年纪已经不小了。
这一步没上去。
那以后的仕途,就算是到了头。
所以别看现在表面没什么,但心中肯定不快。
“看,前面好像有人来了。”这时候,有官员提醒众人。
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支车队缓缓出现,浩浩荡荡,人数众多,声势非常大。
仔细看去,能发现那一辆辆马车,全都价值不菲,就连拉车的马,也都身强体健,没个几千两银子根本下不来。
这让在场的人一个个心生羡慕,别看在百姓眼里,个个都是父母官。
可每月的俸银就那么点,尤其广元县这地方穷,没油水可捞。
因此,眼前的场景,使得他们个个面面相觑。
不用想。
肯定是从清河来的新任知府大人。
随即,众人全都向前。
准备拜见。
此时。
在队伍其中的一辆马车上。
有两人相对而坐,年纪大的冷峻男子拉开帷裳,继而开口:“已经到了。”
“哦?”本来正在默默修行赤阳心法的陆青,当即睁开眼睛。
然后朝着外面看去,远处,有一座高大的城墙。
与记忆前世中的记忆一模一样。
没错。
就是这里了。
陆青收回探出的身子,笑道:“多年未归,赵师怎么看起来,没有一点近乡情怯的样子?”
“之前就说过了,我少时离家,又身在江湖中,对此地根本并无眷恋。”赵兴武依旧冷冰冰,但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非要说的,是在八岁那年。”
“那一年我父母病死,身无分文,差点饿死街头,是个姓寇的善人施舍了一顿饭。”
“只可惜,当有能力报答的时候,却听人说他已经死了二十多年。”
此话一出,陆青一愣,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异样之色。
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公子。”
“老爷说让您过去,去见见本地的官员们。”一个下人跑过来回禀。
“正有此意。”陆青心中一动,当即走下马车。
“诸位都来看看,这是犬子陆青。”
“快,青儿,来拜见一下各位大人。”待他走到前面,陆万达招手示意,一一介绍。
“见过诸位大人。”陆青自然不会摆谱,走过来施施然行礼。
“陆大人公子果然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啊。”
“是啊是啊,我家那个差太远了。”
一众官员围上来,脸上都堆满了笑意,交口称赞,看起来就像自家长辈。
很快,一张略带熟悉的面孔出现,虽然已经老了,但那副模样,陆青却一直没有忘记。
二十年前,曾任广元知县,冤杀自己的陈雄。
好啊,活着就好啊。
就怕你死了。
既然他还留在广元,那李林,想必也在此地。
如此一来,报上一世的仇,就方便多了。
陆青看着对方,双眼眯起,未等父亲介绍,便走向前去,不动声色:“这位是?”
“临江同知,陈雄。”陈雄微微见礼,很慈孝,也非常的和善。
这幅模样,却与印象中完全不同。
“原来是同知大人,小侄拜见。”陆青神色不变,拱了拱手:“家父初来乍到,以后在临江,在广元,还要各位叔伯多多帮忙才是啊。”
不过他很奇怪,对方二十多年前就是知县了,怎么现在还只混成个五品同知?
“陆公子哪里的话,这是我们该做的。”见此,陈雄不明所以。
觉得这陆公子,对自己有些不同寻常的...热情?
当然,他混迹官场几十年。
自然不会表现出来,说话也很客套。
“陆大人,我们在城内摆了接风宴席,还请赏脸。”一位官员走过来,明显要套近乎。
“好事。”陆万达也不会驳面子:“只是犬子身体不好,倒是不便随行了。”
应酬这种事情,最是麻烦,他不想让妻儿参与。
“哪里哪里,公子身体最重要。”
众官员连连说没事。
很快。
在陆万达和一众官员的安排下,车队向着城内驶去。
而这时候,陆青并未直接回到马车上,而是找到老管家:“吴伯,帮我查查那陈雄近些年来,都做了些什么。”
“公子放心。”老管家点头,也没询问原因,就准备去办了。
对此,陆青也很放心。
这吴伯,乃陆府大管家,跟随自己父亲多年,是绝对的心腹。
别看年纪大,但心思缜密,行事滴水不漏,在清河,三教九流无人不敬。
可以说,陆府有今日的风光和家业,少不了对方辅佐。
因此这件事情交给吴伯,就不需要操心了。
“你和那陈雄有仇?”
不过当他刚回到马车上时,赵兴武突然开口。
“赵师如何知道?”陆青一愣,想着刚刚明明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啊,但也没有否认:“嗯...是的,有仇,而且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