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呦。”
宽广的练武场上,尽是身体弓如大虾一般。
满面通红,口中呻吟不断的猿魔武馆门人弟子。
如此声音不断地落入耳中,再看着李桐那副冷淡且不容拒绝的神情。
孙海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恐怕今日之事,是不能善了了。”
有几分悔恨自家晚走了一步,没能躲过这个风头。
同时间,心中也是悄然的生起一份狠辣。
武道能修持到三品锻骨的地步,自然也不是一无是处之人。
最起码而言,在面临困境之时。
他尚还有,那么一份敢于拼搏的勇气。
气势渐变,方才的惊慌与失措从其脸上掩去。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逐渐癫狂的笑容。
世有武道奇人,观妖魔兽类之变。
取其坐卧行走、捕食厮杀动作,仿其精神之态。
融而一体,创出拟兽拳一脉。
而这大猿王拳,便是模仿山中猿王所创。
其一要点,便是要凶,要癫,要疯魔如猿猴也似。
孙海能够顺利出师,回来家乡开办武馆。
显然间,已经捉摸到一点此中真意。
心中思绪如潮水一般划过,看着面容上渐渐生出癫狂姿态的孙海。
李桐不喜不悲,三十年江湖帮派间的厮杀。
让他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存在,其中不乏有以杀人为乐。
精神彻底癫狂,失去自我的疯子。
与他们比起来,区区模仿月夜下癫狂猿猴之态的孙海。
却还是,差了些意思。
绝对武道实力的压制下,并不是一些剑走偏锋的拳术,便可以轻易挽回。
如若如此,他那日夜不停的苦修何用?
“来!”
轻轻勾手,带着一抹轻蔑笑容对着孙海说道。
下一刻,一声怒吼响彻骤然响彻在初晨的清泉镇上空。
“猿魔拿月!”
没有迟疑,更没有所谓的试探。
绝对的劣势下,想要求取一线生机。
唯有一开始便全力以赴地爆发,方能出其不意取得先机。
脚踏青石,在一阵吱呀碎裂声响中。
孙海身形一闪,刹那间后手掌慕然向着李桐面部抓去。
如若满月之下,欲捞月而不得的猿猴。
狂躁地对着天空的明月挥舞双爪,释放自己心中的怒意。
这一爪若是抓实了,李桐即便不死,亦是要身受重创。
心跳起伏,近在咫尺之间。
李桐好似能听到身前向他袭来的那副身躯当中。
强健的心脏,在剧烈地跃动。
更能看到,他那疯狂的双眼当中,所露出的一抹喜色。
利爪破空,传来尖啸。
千钧一发之际,李桐动了。
双腿如踩疾风,忽而闪动中,带动着身体向一侧仰去。
与此同时,右手紧握成拳,气血勃发之下。
带着心中无尽的寒意,挥舞而出。
正是,寒霜拳其三:寒意凌冽!
精神念头恍若化成实质,掀起寒风呼啸。
让无数猿魔武馆弟子蓦然心头一寒的同时,听到一声脆响。
继而,便是重物落地的沉闷。
赶忙在惊慌中抬起头来,却顿时看到了让他们面如死灰的一幕。
断裂的牌匾之下,是呈大字仰天躺倒在地的孙海。
心口处,一个明显的凹陷出现。
咕嘟嘟血泡从嘴里吐出,进的气远要比出的多。
再猛然间转头打量那个造成眼下这一切惨状的罪魁祸首时。
却忽然发现,他已经堂而皇之地转身离去。
留给他们的,仅仅只剩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馆...馆主,你怎么样了?”
过去良久,方才有人挣扎着起身。
小心的走到孙海身前,触碰他。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双再无神光的双眼。
“啊!”
向后栽倒在地,神情惶惶中惊呼出声:
“不好了,馆主他......”
“他,死了!”
......
行走在历经岁月沧桑的青石路上。
耳边传来的哀号恸哭之声,没有让李桐有丝毫的动容。
在利用踢馆不能被拒绝这一世俗规则,强迫老馆主和他打的那一刻。
就注定了,他要迎来相同的命运。
没有人可以永远不败,也没有人可以永远年轻。
一如逝去的老头子,也同样像是被他打死的孙海。
同样的,李桐他自己也是如此。
生活在这个武道兴盛的世界当中,就难逃争斗。
“还好在此之际,我有了可以穿梭两界的光门。”
“有了它,以及那玄妙的修行功法,恢复陈年伤势不在话下。”
“甚至于我已经断绝的武道之路,亦是有了接续的希望。”
向着天下义武馆所在之地行走间,李桐心中思绪流转。
不经意间,心头出现一丝紧迫感。
他不知道这孙海来此小小清泉镇开办武馆,是他一人之意。
还是说,有着背后师门的授意。
但他被自己打死一事是真,做不了假。
尽管,他用了堂堂正正的手段来处理此事。
然而要是对方师门有意报复,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他的话。
短时间,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他可以躲到修行世界当中,暂避风头。
然而他的亲人,师妹,以及老馆主的唯一所留的孙女却是躲不了。
到最后,终究还是要用实力说话。
唯一庆幸的事情是,巴蜀之地山势险峻,地势困难。
同样的,传讯亦是艰难无比。
若不是那种专门驯养有传讯神鹰的大型势力的话。
一来一回间,怎么也得大半个年头过去。
不过那样的大势力,在这天下间哪一个不是有名有姓。
至于这猿魔道,却是从没听说过。
心道一声还好,尚且有些时间来做缓冲。
不过这样一来,他所期望的养老生活恐怕就要彻底落空。
将要将大部分的时间,花费在修行,以及对于那修行世界的探索上。
李桐在心底喝问自己,难道那般闲适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吗?
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坚毅且冷厉的面容上,生出一抹淡笑。
不知不觉中,他身上的暮气渐渐消散。
多了几分,年轻人也似的锐意。
信手推开武馆大门,李桐高声一句:
“我回来了。”
“啪!”
瓷器摔碎在地面之上,清脆且突兀。
衣着朴素,但仍旧不掩秀丽的女子呆愣在原地。
泪水难以抑制地从眼角滑落,惊诧中双手无处可放。
最终,一切一切变成一句试探性的呼唤:
“哥,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