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伊始(1 / 1)暌违已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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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三百里之外的一处密林中。

本来仰躺在树杈上悠闲休憩的人陡然坐起,面色讶异。

月光透过枝叶的遮挡,将她柔和的脸庞映得如同一块细腻白玉。

“獓因呢?那么大那么凶的一只獓因哪儿去了?”

这人自然就是张万里。

她再也坐不住,修长浑圆的腿一偏,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地时裙摆翩跹,悄无声息,像是一片花瓣。

借着皎皎月色,张万里探手摘了一片嫩绿的新叶,一片宽大的成叶,以及一片枯干的老叶。

她口中默诵祷词,随即将这三片树叶随手轻抛。

夜风吹过,但这些叶片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笔直落下。

张万里瞪大眼睛看去,她这套师传的枯荣易数,乃是借助生灵消长的气机、根据生、长、绝三位的排列顺序来卜算,自有神妙之处。

然后……

她眼睁睁看着这祖孙三代如铁锥一样,叶尖朝下,直挺挺地插进了土里,像三根怪异的线香。

哈?这是哪门子的卦象?

张万里挑了挑眉,又伸出右手掐点了一番,依旧没有结果。

“奇怪,不过几天而已,那个滑头小子莫非有奇遇?”

虽然卜算之道一无所获,但她心里却明镜儿一般,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最近这段时间,唯一能和这件事沾上边儿的,也就只有贼窝里的韩封了。

张万里在原地默立了一会儿,随即做出决定。

只见她微一踮脚,整个人轻盈腾起,竟是重新躺了回去。

“丢就丢了,门派都没了,不差这一个两个。”

“何况……虽然贫瘠了一些,可那也是‘种子’啊……”

如水月华下,女子双腿交叠,枕着手臂斜倚在粗大的枝干上,而在她头顶上方的鸟巢中,几只雏鸟相互依偎,睡相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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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封当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做了次符合身份的事,此时他正赤着上身,两眼放光地在柴房里凹着奇怪的造型。

【獓因本相】依次分为静伏、雷动、法相三个层阶。

所谓静伏,就像前世的瑜伽一样,控制自己的身体维持各种姿势,同时还要配合专门的呼吸法。

更离谱的是,静伏阶段,每个动作有它特定的修炼时间和环境。

比方说有个叫【炽狱刀刑】的动作,是静伏九式中的第六式,按照衍道台解析出的结论,该术式必须在晴朗天气下、午时至未时之间方可修炼,如果在其他时段练习,不但毫无裨益,甚至会出现气血失衡的状况。

而此时韩封所修炼的,则是第三式【五阴至沸】,需在戌时至亥时之间。

他将碗中的兽血涂抹在了身上,找不准穴窍的直接以面盖点,弄到最后浑身都是血,把自己糟蹋得像美式电影里的食人魔。

准备妥当后,韩封深深呼吸,意守眉间,随即沉腰屈膝,脊背前弓,双臂一前一后,如同被两个人大力拉拽一般绷得笔直。

虽然是第一次练,但他却像温习过千百遍一般,所有动作一丝不苟,细节处更是妙至毫巅,与獓因图完全贴合。

这就是【衍道台】的作用。

它不会凭空增加你的实力,但却会修剪掉所有的歧途与隐患,让你走最短最安全的路,对于没有师承的韩封来说,堪称及时雨。

而獓因所赠予的1%熟练度,则是另一大惊喜。

它让韩封直接跨越了从“无”到“有”的关卡,如果说从1%到2%需要三天的话,那么从0%到1%至少要耗费半个月。

眼缘儿这种东西,有时候确实不讲道理。

韩封艰难地维持着【五阴至沸】的姿态,呼吸之间,一簇簇热流从拧成一束的筋肉中涌出,沿着无形的脉络冲刷脊背。

第一圈的时候,他明显能感觉到有几处地方似有瘀堵,热流走得极为缓慢,但每当这时,背上事先涂抹了兽血的穴窍便会发凉,刺激热流加快运转。

屋外星月游移,主吊楼那边人声渐渐平息。

如是十圈后,韩封的脊背已是酸胀无比,浑身水淋淋的,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随即颤抖着散开架势。

甫一放松,一种无法抗拒的虚疲感瞬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韩封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尽管昏昏欲睡,但他还是咬牙硬撑着爬了起来,先是拿枯草擦干了身体,随即穿好衣服,将屋内的血迹仔细清理了一遍,又将剩余的兽血直接收进空间行囊里。

做完这些后,他再也支持不住,钻进草堆便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由于山贼们昨夜几乎是喝了通宵,所以一直也没人来打扰,倒是让他睡了个饱。

韩封起床后只觉饥肠辘辘,他迅速升起火,用两根树枝将昨天处理好的野兔架在火堆上炙烤,等焰苗舔舐兔肉,冒出滋滋油光后,他鼓起腮帮子狠狠吹了吹,然后大口咬下。

尽管被烫得呲牙裂嘴,但韩封依然幸福得想流泪。

肉啊肉,你怎么能这么好吃!

这野兔刚刚成年,体量不大,他几口下去就见了底儿,只能一手攥着烤肉,另一只手拿起树枝,把剩下的野兔也架在了火上。

正等待间,耳边忽然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他侧头透过墙壁的缝隙看出去,百步之外,一个魁梧汉子正大步往这边来,却是郑老彪。

韩封有些疑惑,狩猎小队大概每三天才出去一次,郑老彪昨日才执过勤,按理说今天应该休沐才对,怎么到这边来了?

很快,他就发觉,相比于对方的来意,自己更应该在意的是——他居然隔着百步远就察觉到了郑老彪的行迹!

要知道,对方可是个拥有二十年艺业的老猎手,即便是平时日常生活中,他们这类人也会因为职业惯性而下意识放轻脚步。

五天前,那个“奉威门”的古驰可以在百步外发现薛仁扈等人的埋伏,按山贼们的说法,这人就已经属于“高手”范畴了,现在虽然环境有差异,但自己也大致做到了相同的事情。

这一切变化的根源,只是昨夜不到两个时辰的修炼而已,而古驰,少说也得有十几年的习武经历……

“所以说嘛,男怕入错行,没事练什么武啊,找个名师修修道多好,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惨。”

韩封一边转动火堆上的兔子,一边不着边际地自言自语。

耳边的脚步声愈发清晰,他甚至不用抬头,便能知道郑老彪的具体位置。

一种清晰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片刻后,随着门被推开,郑老彪那标志性的粗犷嗓音在小屋里响起:“哟嗬,韩老弟好兴致啊,大早上就改善伙食。”

韩封连忙站起,满面笑容地迎上去:“郑爷来啦,看您说的,我这还不是托了您的福,不然哪有机会沾荤腥。”

郑老彪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下来,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两句后,见韩封始终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郑老彪一拍大腿,声音却陡然放低了:“老弟,别说郑哥不照顾你,今晚有一笔大买卖,全程你只需动动手眼,事成后不少于这个数……”

粗糙的巴掌展开,犹豫一下,又翻了个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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