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君,开不开?”
身后骑卒眼神微冷,低声说道。
“不急,看看蛾贼想干什么。”
糜竺吩咐众人先入室内,让一骑卒去开门看看情况。
一旦情况不妙,暴起杀人便是。
只是杀人之后再如何做,糜竺还没想到太好的办法。
当人在被数万军队围在城中之后,尤其对手还是恶名在外的蛾贼,剩下的只有看命。
糜竺身着甲胄,之前想突围逃离,却没能成功,此时甲胄倒也成了累赘,卸甲声响太大,他怕被对方听到,便先躲入屋内。
糜竺随手指了一名骑卒,这骑卒乃是他豢养多年的食客,之前隐匿在北海城中为糜竺搜索信息,现在身着麻衫,倒像是城中贫户。
由他去试探正好。
吩咐之下骑卒到了门前,出于对门外蛾贼的谨慎,他缓缓的拉开门栓,而后门上透开了一条小缝。
外面的人果然是身上系着黄绸的贼兵,其中一个人看到门开,朝着身边伙伴道:“开了开了。”
另一人拿着拿起竹简,在他身后还有人抬着许多的竹简。
骑卒眉头皱起,奇怪于蛾贼的装模作样。
“今夜尽量不要开门出来,明日之后再出门,听懂了没?”外面的人开口道。
看到骑卒愣住,其中一蛾贼笑道,“咋了,吓傻了?”
骑卒故作惶恐,摇了摇头。
那蛾贼又提点了一句,道:“别害怕,我们小渠帅说了,咱们都是弟兄。夜里面城里面会乱些,不让你们出门,是为了性命着想。”
反正上面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说着说着倒是有了良善之心。
“听到没?”
骑卒忙不迭点头,“晓得了。”
抬着竹简的人开始向着下一户地方走去,他们是从城门开始梳理的,南城门现在已经被管统将军所驻守,安全得很,为了之后的分田之策,他们只能跟着上面指示办事儿。
统计人数,分个大概。
骑卒眼中,俩蛾贼一同转身离开。
他被黄巾军这一出整的摸不着头脑,却忽然看到一开始拿着竹简想记录那个人又转回身来。
“诶,你家中几口……?”
他是小跑过来的,骑卒听到家中二字瞬间面色大变,握住方才就藏在手臂间的短匕。
而后狠狠挥了出去。
拿着竹简的蛾贼果然避之不及,被他用匕首直接刺进胸腹。
“御敌!”
黄巾军中骤然响起声响,骑卒尚自哀恼于自己好像把事儿干错了,对方好像并无甚敌意。
但可惜已酿成大错!
只见近处的黄巾军顿时集结。
室内,不知屋外发生什么的糜竺脸色顿时难堪起来,此时再无侥幸心理,他怒声道:“将近处黄巾贼先杀了,换个地方。”
再待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整个屋内大概隐藏了二十人左右,听令后径直冲出院落。
这些大都是食客身份,平日被糜竺养的太好,勇力过人,有些甚至跟随糜竺行商走过天南海北,精通杀人之术,手上又多有兵刃。
甫一相交竟打的黄巾军节节败退。
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吃饱了的和吃的不是太饱的相比,结果本就注定。
黄巾军见状立即呼喊援军。
这些人来者不善啊!
“速杀!否则被城南蛾贼围住,就走不掉了!”糜竺厉声下令。
此刻若是陷入重围,就离死不远了。
他们只能搏命。
面前黄巾军且战且退,但还是死掉两人,其中一个正是方才记录竹简之人。
前几日管翀教学数字,他去学了,而且学的很快,虽然还不善于精通加减乘除,记录方面却是他的专长。
他是为了统计人口数目,最后汇总起来看看有多少贫户需要分田,而后将城外士族的土地按照地契分别发给众人的。
这个工作他很享受,因为他家中早就没地了。
剩下数人之中很快也各个带伤。
负责统计记录的编队一共只有一个什队。其中四人负责抬竹简,一人告知百姓己方不会屠城,一人记录人口,四人负责查探。
城内兵力虽多,可大都已按图索骥围住城内富户。
此刻匀出记录的编队十人虽然听起来少,但共有十支,加上那数字效率的确飞快,至少写的很快,一夜之间必能记录完城内人口。
不是管翀不想安排很多人一起去用阿拉伯数字统计,毕竟能迅速学会数字的人,也没有那么多嘛。
二十人打十个人按理说是很快的。
但是这剩余的八个人并没有一溃而散,此刻在城中,且城内是黄巾军的天下,有人被敌人所杀,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跑?
对方攻,他们就退,对方跑,他们又追,让糜竺不堪其扰。
因为他完全没办法迅速离开转入其他地方隐藏。
为活命,他麾下骑卒只能再度返回来迎头相战。
黄巾军的呼喊声很快招来了其余部众,城南黄巾军很快便带了一个屯长过来查探,并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糜竺心中痛骂孔融,
心里面却觉得已经无力回天了。
当百人将此地团团围住,
糜竺握住环首刀,已经放弃。
此地的战斗声音吸引了管统,自然也很快传到了管翀耳中。
面前这些人和小渠帅所说的什么糜竺、骑卒等人的信息正巧对得上。
当管翀纵马而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了麾下阵亡两名士兵,伤十三名士兵的消息。
他脸色不是很好看,被押解过来的糜竺和他半路而遇。
“糜竺,糜子仲?”管翀开口问。
“正是,”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糜竺点头承认。
“其实我给麾下将士下的命令,是让将士们不可伤糜家分毫的,”管翀示意道,而后看向之前告诫骑卒注意夜间安全的那个黄巾军,“王驴死了?”
王驴就是之前记录之人,管翀还能记得他的名字。
那人点了点头。
管翀还是看向他,那黄巾军从骑卒中指了个人。
管翀回头继续看向糜竺,道,“可惜见了血,就很难善了。”
“汝不想伤我,是想如何?”能活,糜竺自然不想死,开口问道。
“很简单,当然是想点方法让你跟我合作,聊点什么。”管翀将先前杀了王驴那个骑卒从押解中提了出来,而后又道,“死了两个,伤了十三个,一共是十五个。”
“提十四个出来。”管翀指了指那些骑卒。
麾下有黄巾军按照吩咐,将十四个骑卒提了出来。
管翀肩膀用力,将先前杀王驴那个人摁的跪在地上。
从身后亲卫手中抄过长锤,他长舒口气,而后偏了偏头,朝着这个骑卒的头颅狠狠砸下。
糜竺瞳孔微缩。
他把锤子又递回去,示意身边人将那十四个人一并杀了,而后抹了抹手看向糜竺。
“现在可以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