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之中。
王营怒气涌上头颅。
管承的进军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而后便是一股彻天杀意。
“来人,射箭!”
王营荡开往前冲杀的管彦环首刀,疾步向后退却,意图抓紧入海。
只有入海,他才能彻底的逃掉此处!
对于管彦,此人只有死了。
“向前冲锋,今日若不杀王营,我等皆无活路!”
管彦单手握刀,他预想过两军交战之后,他趁机逃走,却没想到黄巾军的进军来的太快。
他甚至还没做好准备。
此时情况既然已经发生,管彦除了搏命以外,没有任何办法。
只有贴近王营,才不会让箭矢把他射成刺猬。
管彦及其亲卫,竟直接发动反向冲锋!
“王营,汝不过无知匪寇,俨敢与我管家为敌,今日,即便尔等入海,也是死路一条!”
管彦朗声道,意欲动乱王营心神。
“此言何意?”
王营的确被吸引到了。
“汝入海之道,早已被管家海军所截断,今日必走不脱你!”管彦怒声道。
什么?
王营麾下兵马顿时都震惊无比。
“管小贼,你全家早就算计我了,是也不是?!”
王营闻言大怒,正当此时入海道路斥候前来禀报,在数里之外,有海军早已将船只用铁链连成一片,挡住了他们的退兵路线。
“管军师早就让我等使用这截汝退路之计,只不过这几日才用上而已。”管彦见到王营心态波动,不断刺激,他转头看向王营亲卫,“尔等早知我武艺,今日王营不过将死之人,死在我的刀下,是他的荣幸!尔等败局已定,难道要随着他送死嘛?”
话音动摇他们心神之际,管彦抓住时机,猛然单人单将迅疾冲入对方合围之中,环首刀抵住了王营的盔甲。
“快拦住他!”
王营面色大变,他早知道管彦武艺,若不是因为管彦,他和管承之间或许早就能分出胜负。
正因知道管彦的武艺和其在管承心中的地位。
因此管彦亲自前来说明要合伙暂时对抗黄巾军,他信了。
现在想来,自己不过是他人粘板上的鱼肉罢了!
“王营,汝死矣!”
管彦环首刀从空中劈斩而落,划破长空,朝着王营的头颅力劈下去。
下一刻,王营手中腰刀向上而抵。
“锵!”
金戈争鸣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响。
强大力道,陡然从王营手中腰刀的刀柄上面传来,王营虎口微微颤抖,而后便感觉双臂有些酥麻的状态,手中腰刀甚至几乎掉落。
“围杀,围杀!你们就看这管小贼在吾面前逞凶嘛?”
王营瞬间懵逼,不敢再战,要往外跑。
此刻那些亲卫才骤然惊醒过来,朝着管彦身边围。
管彦却嗤笑一声,若是今日放跑王营,他就合该死在此地。
“受死吧!”
管彦环首刀将周围围杀过来的一员亲卫直接砍翻,而后抄起对方腰刀。
其一臂杀人,一臂将腰刀朝着前方悍然掷了出去!
刀锋这划过夜空,好似一道寒芒。
腰刀转了数圈,从王营脖颈之处恶狠狠扎了下去,盔甲也挡不住他!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王营喉咙中发出,却又戛然而止,他甚至连眼睛都没能闭上,就被管彦所杀。
“王营死矣,汝等还不降吗?!”
管彦往前两步,踩在王营的尸体之上,虎吼一声。
众人迟疑一瞬间。
管彦将王营头颅瞬间割下,直接挑了起来。
这下子,一石激起千层浪!
身边王营宗族部将面面相觑,而后便发出报仇的呼喊之声。
“杀了他,为王将军报仇!”
“杀!”
管彦一看完蛋,这群人根本不会投降,杀了王营对方指不定还会射箭对付自己,顿时心里面涌起无数的想法。
力战之际。
终于,一员身穿盔甲,手持长枪,短髯白面的武将,纵马从中军一侧轰然杀至。
“王营何在?速来受死!”
太史慈驱动战马,长枪上面印着寒芒血迹,那是从军阵之中反复冲杀所至。
“王营已死!”
一声虎吼震天而起,太史慈扭头望去,便看到一个浓眉掀鼻的丑陋家伙发出震天豪气,而后凄厉惨叫道,
“将军救我!”
管彦厉声喝道,“你们终于来了,我乃管承之子管彦,管子细,来将可是黄巾军帐下将军,速来救我!”
太史慈闻言微微一变,急忙纵马向前将管彦周围将士挑开,仔细看去,这管彦身上多处刀伤,已经露出涔涔血迹,将他身上战盔染得红黑一片。
“没事吧?”
太史慈开口问道,管彦摇了摇头,示意无恙。
此时,三个方向的步兵已然轰然杀至了。
王营已死,三方来战,后路被断,根本没有什么意外,整个王营部落贼匪,一战而定。
寒夜骤冷。
森然血气弥漫夜空。
管翀营帐之前,太史慈、管彦等人缓步而来,另一侧,管承等人在管笃的带领之下,也前来了。
营帐之前,管承还没说话,管彦声音大大咧咧传来。
“管渠帅,汝今日忽然发难,是想让我葬身王营营帐之中吗?”
管彦毫无尊重,怒声而叱。
“竖子无理!”管承方才想要怒斥。
只见管彦抄起环首刀,已经朝着那个年轻的主帅扑了过去了。
“完了……”管承脑瓜子嗡嗡的。
这并不在计划之中,他和管笃知道管亥势力,这次乃是真心拜主。
“管子细!”
太史慈眼神微眯,一杆长枪瞬间向前抵挡而去、
“汝竟敢对渠帅行凶!”
此刻,后方的管笃和管承脸色已经变了。
他们都知道,管彦就是这么个脾气,认死理。
今日若真论起来,管翀的确不讲道理,因为没有知会一声,而是直接发难。
否则他们作为合盟一方,随便进去给管彦递几句话,还是很轻松的。
但毕竟大胜,而且并无事发生,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毕竟是大胜而归。
可管彦不干了。
他差点死在营中。
管承当然不想让他这么做,他忙劝到:“子细,还不给爷停!”
但管彦似乎有意触怒管翀,环首刀威势竟丝毫不停。
太史慈和管彦兵器甫一相交,整个营帐之内剑拔弩张。
因为管彦忽然发难,所有人心中都立即闹起了警钟。
管承怒斥却拦不住管彦动作,面前,管彦和太史慈已然战成一团。
双方在营帐前的空地上不断喂招,令人眼花缭乱。
“这家伙,武艺不错啊。”
管翀眼神微微眯起,虽然管彦脾性令他极为不喜,但他和太史慈武艺竟不遑多让。
堪堪平手,要知道,此人身上可是有伤的!
双方大战数十个回合,管彦将环首刀一下扔了,“不打了,不打了,杀不掉。”
太史慈的长枪枪头,指在了管彦的喉咙之上。
管承连忙下拜:“渠帅,这并非吾本意,只是管彦速来凭借武艺不肯服人,今日并非有害渠帅之心啊。”
管笃也一瞬间拜了下去。
事发突然,他们俩根本没反应过来。
“不见得吧?”管翀声音幽幽传来。
“我觉得,你们或许并不懂管彦的想法……”
他听到对方说那句杀不掉,心中就敲响了警钟。
果不其然,管彦的话脱口而出:“为何兵力相仿,我等为辅,汝却为主?今日不试试,又如何分个主次?军师要去投效拜主的时候,代表的就不是我!”
管承脸色苍白无比。
“管将军,这,就怪不得我了吧。”管翀声音微寒,管承身在管翀帐中,没敢多言。
管承心中已经知道完了,因为儿子闹了这一出没脑子的大戏,他要死,他死之后对方为了维护稳定,自己性命也难保了……
“早知道就该把他沉在海里!”
管承气得牙痒痒。
“汝欲行刺,罪责当死。”管翀站起身来,往管彦身边站了站,
管彦撇了撇嘴,
“此事仅我一人所为,若要杀我,悉听尊便。”
“我不在乎。”
管翀忽然张口,那边管承等人已经叫苦了。
完了,
完了!
这黄巾渠帅根本不在乎解释。
看来所谋所划,全都功亏一篑了。
管笃也蒙的很,心里面一直在怀疑人生。
“我是谁,我在哪?”
他谋划多日,想出此等妙计,既能给管承拜主立下大功,指的是杀王营。
又能彰显自身价值——铁索连环阻挡对方退路。
还能体现出管承让亲子深入虎穴的忠诚,
现在,全都泡汤了?
众人正沉吟间,忽听到管翀声音峰回路转,他走上前来,看了看管彦身上的伤口。
“子细现在可服气了?”
“至少汝帐下,也不全是孬兵。”管彦看了眼太史慈。
“孬兵?”管翀忽然笑了,
“我麾下没有一个孬兵,今日即便你父亲与我正面对战,输的也只会是你们。”
管翀拍了拍管彦肩膀,
“只有跟着我,尔等才有机会。管子细,汝武艺出众,做我帐下亲卫队长,汝可愿意?”
“亲卫队长?”
不止管彦,所有人都暗自诧异。
管彦虽然一开始不服管翀为主,却也存着试探心思。
此刻见管翀为人雍容气度,顿生折服之感,又见对方看自己身上受伤之处,心中不免温暖。更有如此胆量豪气,敢让自己做其亲卫队长。
他躬身下拜。
“管彦管子细,拜见主公。
…………
初平四年十二月初七,在王营死去的第四天,孙邵消息传来,东牟城遇到困难,极难攻破。
一个更新的消息则到了管翀耳中,东牟城内,刘繇还在。
此时的刘繇,还未被大汉朝廷起复为扬州刺史。
而且因为东牟中所有势力大都以刘家为首,却也是形成了一个极难攻破的城池。
这也预示着一个非常大的消息。
城内,必有众多食粮。
管翀眯起眼睛。
攻东牟已成为重中之重,如果能夺来钱粮,在面对臧霸之前,帐下便可解决食粮困顿的境况。
这是必须要做的一步。
临了之前,管翀调管笃进入幕僚位置,此时的管翀并不知道,这个管笃,正是历史上代表称帝的孙权与公孙度形成海边连纵关系的外交使臣。
若非管笃出身黄巾,在史上也并不会仅仅到一校尉之职。
一身韬略无处可使。
管承对于管笃离去并不意外,之前他能有这么大发展,全都赖管笃之谋,只是此人极有野心,一个长广,是不可能让他留住的。
长广。
管翀等人视察了管承麾下的宗族境况,以及海军布置,当见到那漫天蔽日的海军船舶,一个念头从管翀脑海中忽然出现。
“管将军可愿离开长广,固守黄县?”
郭郎需要一个主将,管承也需要一个自己心腹看住管承。
而且,长广作为管承盘踞地,调离对于管翀来说,相当重要。
“渠帅有言不妨直言。”
“我欲让管将军在沿海之地广收营盘,操练水军,日后必有所用。”
管翀想的不只是战争。
第一,食盐的制备和销售,他需要有人负责运输,陆路之上走不太通,海路确实是不错的机会。
第二,之前在黄县听说,辽东之人总有些从高句丽或者倭国运一些女子,现在的黄巾军中需要女人,就如同西方需要耶路撒冷。
第三,管承麾下兵马虽多,却大都水性过人,这帮人若是运到内陆,那就是暴殄天物,而且处于海边,一系列的食物,管承能自己解决一部分。
那自己能提供的份额就不会太多。这是天大的好事。省钱。
他将前两条跟管承交流言明,管承不由啧啧称奇。
如此一来,他们即便暂时没仗可打,却能为黄巾军做很多事情。
比如钱粮马匹的运输,以及女人。
在这个过程中,海军对大海的熟悉度越强,未来作为水军的战斗力就越如履平地。
“日后,等我军在泰沂山区站稳脚跟,便可封将军为海方渠帅。”
管翀示以恩典。
此人是管姓宗族,更有海寇属性,对水军建立有莫大好处。而且他并无庞大野心,这种人用着也放心。
而且其子是自己亲卫,更能收拢其心。
管翀所言让管承心有所喜,作为管亥独子,管翀所言几乎是板上钉钉。
他此时已知道,目前黄巾帐内不过只有两方渠帅,自己若占据一方,一旦黄巾军有所成,自己自然有高位。
“承谢过渠帅,不知渠帅还有何事吩咐?”
管翀问向管承:“在我去东牟征刘家之前,还有一事请管将军处理妥当。”
“你为我等调度军粮,我麾下斥候可分一部分在汝帐下听用,汝亲派海军将斥候,兵马运送至五莲山。”
管翀眯眯眼,“在我回长广之前,我要琅琊萧建和开阳臧霸的兵马驻扎信息。”
管承心头一凛,忙道:“此事交给承便是,若有疏漏,可斩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