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惜君考试彻底考砸了。

语文过后的每一科，他都逼迫着自己集中注意力，不要走神。

可根本无法补救了。

每一科都考得心不在焉。

“你基础这么好，考得不会很差的，大城市的学校肯定能报！”蒲林安慰着刘惜君，他们两个共同走出考场。

“你不懂……你不知道我在试卷上写的是什么东西。”刘惜君脸色极其难看，他已经不想动嘴说任何一句话了。

“没关系嘛！成绩不还没出，没出之前谁知道会怎么样呢？”蒲林拍了拍刘惜君肩膀。

刘惜君强行扯了个“笑脸”。

“嗯……是啊。”

“班长说，这考完了要组织一场同学聚会，一起吃一顿，再唱唱歌。”

“我不太想去。”

“来嘛，最后聚一次了，你的那份钱，我帮你出！”

面对蒲林的盛情邀请，刘惜君只能点头答应。

他回到家，躺在床上拨通了电话。

“妈，我考得不好。”

“咋个考得不好嘛！”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可能会考得很差。”

“都喊你好好读书！一天到黑就晓得耍手机！啥子条件都给你创造好了！你自己不珍惜，怪得到哪个！”

“嗯…”

“自己想办法！我没得钱再供你挥霍了！读不到书，自己出去打工也好！去讨口也好！我不管你！你已经成年了！”

“嗯…”

后面电话里还说了什么，刘惜君已经没听了，他将电话丢在一边，双手枕着头看天花板，右手伤口又开始渗血，可他并没在意。

隐约听到一些咒骂声，还有暴躁的责怪声，他也没有再当一回事。

早就习惯了，毕竟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嘛。

只是心里才被自己憋下去的自责苦闷和压抑，此刻因为电话里那些烦人的谩骂，开始渐渐涌出来。

“我又不是没努力！”

“我已经尽力了去学了！”

“你就只知道骂！我在你口中从没听到过任何鼓励！”

“你就知道打击我！你就喜欢把那些陈年烂事拿来一遍又一遍地念！”

“那些烂事情过了多少年了！和我现在犯的错有什么关系！”

“你这么喜欢拿我和别人对比！你为什么不比一下别人的家长是怎么教育娃儿的！”

“不管犯了什么事，都是我的错！你是永远不会犯错的，是不是！？是不是啊！”

可这些在刘惜君心里酿了数年的话，他还是没说出口。

他只是拿起手机，看着通话时长一秒一秒增加，嘴巴抿得很紧。

“你自己好自为之！！要死要活随便你！！！”

嘟～

最后这句话异常响亮。

刘惜君憋得非常难受，他一把将手机摔到床上。

沉默一会后，又捡了回来，看有没有摔出故障。

他还是不敢，更没有所谓的“魄力”去摔碎这个用了几年的手机。

因为他没钱买新的手机。

呼！呼！呼～

刘惜君几个颤着声的深呼吸过后，稍微平静了一点，接下来，是第二个电话。

“喂，奶奶，我考试考完了。”刘惜君声音轻松，就像考得非常好，愉悦的心情还留着点尾巴那样。

“哈哈哈，要的，考得何如嘛，乖乖。”电话里的声音很温和，好像无论犯了什么错误她都能理解原谅一样。

“不晓得，但是都写了。”

“都写了说明做得来，做起来轻松不？”

“嗯……挺轻松的……”

“那就没问题！好！就这样，不多说了，我马上要下地去种菜，等你们过年回来了吃。暑期你要回来不？”电话里她好像很开心。

“不回来了，我准备去打工赚学费。”

“好，就这样嘛。”

“要的，奶奶你要保重身体哦。”

“好好好。”

嘟～

电话挂断，刘惜君将手机抛回床上。

他把头捂在被子里，想要大喊几声，可怎么也喊不出来。

只是张大嘴巴，过后再咬紧牙齿。

然后疯狂锤着自己的头。

“傻逼！”

“傻逼！！”

“傻逼！！！！”

“你他妈就是个废物！！！”

右手的纱布又染红了，血顺着手腕流到衣服里，滴到被子上。

他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系统”——

那个考试过后，无论怎么喊都喊不答应的“系统”。

“傻逼啊！！”

自己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

真是个傻逼！

在黑暗中，一双眼睛看着这一切。

……

“来啦！我们班的大学霸！哈哈哈哈，这次的题这么简单，肯定稳操胜券了吧！”

“呵呵，还行。”刘惜君狞出一个微笑，送给前来迎接自己的学习委员黄鹏。

“听班长说，他这次不出意外有640！你每次都压他30多分，你这次恐怕能冲击那两所了！”

“不会不会……”刘惜君摇摇头，跟着黄鹏走到他们定的包房里。

“谦虚！大家看好了啊，今天话我就说这儿，大学霸刘惜君最起码能上C9！”

黄鹏在全班的面前开始说着这些让刘惜君极其难受的话。

“哈哈哈哈哈！肯定可以！”

“没问题！刘惜君相信自己啊！以后有前途了，还要记得我们这些老同学！”

“是啊，是啊，我们这些能上个本科就不错咯！”

“哎呀，说这些！以后我们有老同学刘惜君带，再咋个也不会过得差！”

不管同学们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刘惜君都只能予以微笑，还有嘴里的“肯定肯定”。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蒲林不停地找话题聊天，刘惜君也只能尽全力敷衍着他。

中途不断有女同学来找刘惜君拍照，有靠得近点用前相机自拍的，有站在一起让别人帮忙拍的。

刘惜君都尽全力保持着微笑。

照片里的微笑是那么竭尽全力，她们都看不出来吗？

脸笑得如此之僵，她们也觉得好看？

刘惜君拍完照有些崩溃了，这个地方他真的不想再待下去。

他们每说的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一次鞭刑，他们的每一个眼神都是一块烙在自己身上的烧红烙铁。

有多难受，也只有自己知道。

“大家！吃饱喝足了！我们再走下一场！KTV订了大包房，今天我们要玩个够！”

“刘惜君，你一定要来！”一个小女生跑过来拉着刘惜君的胳膊，是刘惜君的前桌，刘媛媛。

她刚刚喝了些酒，胆子大了不少，白嫩的脸变得粉红粉红，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哈哈哈哈，答应人家嘛！”

“对嘛对嘛！人家都亲自邀请你了！”

旁边有男生起哄，而那些女生在掩着嘴巴说悄悄话，看起来极为兴奋。

女生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刘惜君，期待着他的同意。

“我……呵呵……我……”

刘惜君犹豫不定，他真的不想去，可是又不想伤了这个女孩的心。

“来嘛，我都当了你两年的前桌了……”女孩又摇了摇他的手。

“既然这样，那就……”

嘣呲！

咣仓！

十几名全副武装的黑衣人破窗而入，门也被一脚踹得稀烂，并且不断有黑衣人进屋。

“所有人蹲下！不许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所有人，他们立马蹲下抱头，不敢多发一言，不敢多说一句话。

“刘惜君！”

“性别：男”

“身份证号：53212xxxxxxxxxxxx”

“血型 O”

“身高：178公分，体重：60千克”

“符合以上条件者，抱头！起立！”

刘惜抱头站了起来，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黑色T恤，抱着一把黑刀的年轻人。

“就是他，拷上，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