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古色古香的茶阁之内。
四角香炉,烟气袅袅,一种玫瑰与百合混合的味道缓缓漾开,闻之沁人,心旷神怡。
这是浔州地界上,最名贵的几种香料之一。
仅仅燃烧一刻钟所费,便是寻常的庄户人家,数年都赚不来的钱资。
美妙的乐曲,也在屋中点缀,她们是来自三个郡城乐坊中技艺最精湛的大家。
每一个,都受足那帮土鳖的追捧,见之不易,求之不得。
而在这里,她们却再无在外间的风光,而是卑微,脸上露着讨好。
茶阁的主人张弛,瞧都不瞧他们一眼。
他伏在桌案上,正小心翼翼洗着他新到手的一套墨玉材质的茶具。
在他旁边,还有一个人,他则闭眼听着美妙的乐章,很是沉浸其中,忽然,他说了一句:“算算时间,该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张弛抖了抖手上的水,笑道。
“你说这人啊!“
“怎么就不知道,死期将至呢。”
——
无名湖泊前。
大战,正在激烈的进行。
纵然江离的敌人们,并非特别默契的配合。
但由于每个人出众的实力,在效果上,也完全达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程度。
江离不可避免的陷入到了劣势。
他的五式九曜兽神剑,几乎催动到了极点。
然而没用。
剑纹震颤~
蓬勃灵力演化而出的五只异兽,一次次在凶猛冲出去的同时,轰然破碎。
他身后的汹涌的灵力之河,也在不知不觉摇摇欲坠。
这意味着他的灵力在飞速消耗着,并且极限近在眼前。
一旦耗空,就是他的死期。
这时,火元飞狐,用晦涩的人类语言,诱惑着江离:
“小子,束手就擒吧,只要你放下剑,可以饶你一命的。”
“好啊,你过来,我就放下。”面对这等将自己三岁小孩哄的话,江离躲过一次致命的攻击后,回道。
火元飞狐则不说话了,妖口中,继续吐出一长串汹涌的火焰。
而由于先动手,导致此刻几乎面对江离的主要反扑的两名老者。
其中一个寻到了空,语气有些不太好的开口:“既然诸位的目标都是一致。”
“那就别藏头露尾了,拿出全部的实力,先干掉这小子再说。”
他二人压力很大,尤其真交上手后,江离的实力,让他们吃惊不已。
灵河七重的境界,也就罢了。
九曜兽神剑,他竟也能如此圆满的掌握了前五式。
多少有点离谱了。
因此表现出来的战力,让他们其中的一个灵河八重都有些吃不消。
可他明明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特殊体质在身的小家伙,修行速度,战斗能力,凭什么能如此强悍?
要是再让这小子顺利成长下去,未来还了得。
可惜,没人理他们。
两妖想的都是如此劣势情况下,不必冒太多风险。
耗死江离便是。
杀手亦然,他是打心底里认为一个厉害的杀手,是绝不会愚蠢到在没有其他办法的前提下,和刺杀对象直接相碰。
总的来说,各怀心思。
有的未尝没有担心自己万一消耗太大,临了被摆一手。
而这些,都被江离一一瞧在眼里。
他们并不团结——这也是他认为当下对自己唯一还算好的消息。
此时此刻,他的大脑也格外冷静。
思考着破局。
这五个当中,交手下来。
硬实力最强的无疑是那头野猪,他也是除了那两名老者之外,出手保留最少的,招招凶悍。
照江离的估计,得有人类灵河八重乃至九重的境界,由于妖族得天独厚的强悍妖躯,战斗力更是要再上一个台阶。
此外,江离还不确定他有没有天赋神通。
要是有,战斗力还得再往上攀升。
而对他来说,威胁最大的,不确定性最多无疑是那名杀手。
他就像一条毒蛇,目光时时刻刻锁在江离身上,阴测测的。
江离清楚,只要被他寻到一个机会,他那柄细密如柳枝的软剑,就会咬上来,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火元飞狐则明显是打酱油的,并不是太上心。
不过,它妖嘴里吐出的怪火,也令江离颇为厌烦,得时时分心防备。
然而,一个人的心,又怎么可能分的那么多块,还那么周密呢?
所以,很快,伤势还是不免的在江离身上产生了。
他躲过两名老者的致命攻势,又反一道剑罡劈在野猪背上,身后涌来的一团火焰却顿时将他的后背,烧了个皮开肉绽。
火焰之后,是火元飞狐得逞之后露出的一个鬼脸。
而江离忍着后背火燎燎的痛,随意将混着肉沫的衣衫撕裂,便回以一道剑罡。
有一有二,就有三。
随着身上有了伤势,他试图保持的攻守兼备。
破绽也不可避免的越大越大,越来越多。
他的伤势,越来越重。
这里被咬上一剑,那里被一道钢刺,几乎要把肚子划破。
后面又飞来一脚,将他踹的跌几十丈,口吐鲜血。
他一次次快速爬起,一次次继续反抗。
到了后面,他几乎成了个血人。
手,却死死攥着那已然有不少破口的剑。
他的状态越来越差~
他的大脑也越来越因为失血过多,而感到阵阵晕眩。
他,包括围攻他的人显然都清楚。
再这样下去,要到结束的时候了。
江离已是强弩之末。
那些人,有的不禁露出了胜利前笑意。
江离再凶悍,也就不过如此了。
接下来,等到这家伙临死反扑最后余力消耗殆尽,便是斩掉这家伙的狗头之时。
而眼看着江离回击的破绽越来越多,脚步也越来越不稳了。
那一直伫立在侧的杀手,终于肯动了。
在他几十年的杀手生涯里,
他一直认为,杀手的第一要义,就是杀人,而最简单最直接最便捷的方式完成这一目的,才是要做到的。
而在那之前,则是要学会等待。
尤其当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出现的时候,哪怕一直等下去,也不可随意出手。
这,就是他能够活到今天的原因。
也是他可以一次次击杀那些从实力上,他本完全无法挑战之人的原因。
而眼下一帮人正在一步步的绞杀江离,从他临死反扑的声势来看,也是符合现实规律的那种一步步减弱。
这显然绝无可能有隐藏的成分。
这是来自一个老杀手的自信,也是一个老杀手的经验判断。
因为他见过太多类似的情形。
所以,他满怀信心的动了。
这一动,果决,麻利。
像是经过无数次的训练,实战,所诞生的一种本能。
这一剑,仿佛隐藏在光中,不易察觉。
这一剑,时机也是选择的恰当好处。
江离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或许也是此时此刻的他,没有办法再防备那脆弱的后背,因为他周身的攻势来的同样猛烈。
即便他能从那细微的破风声,察觉到。
此时此刻,他也来不及了。
果然,在危急关头,江离似乎有一个回头的趋势,但是,来不及了。
他的剑锋,已是咫尺之遥。
他几乎可以看见,将江离一剑穿心的场面了。
于是,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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