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他们这是想开战。”
“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打。”
在一个巨大的洞穴内,许多妖族,群情激愤。
尤其是在有心者的挑唆下,许多妖将们,恨不得立刻网罗妖兵,冲出山区,屠了一切目力可及的人类杂种。
老妖们则淡定多了,一个个基本上不怎么发言。
它们那冷血的目光,大多数只停留在高台之上,那个巨大的青铜宝座上,盘坐的一坨妖躯身上。
从科属的角度上划分,此物当属于禽类。
因为它有两扇巨大的翅膀,呈现着一种妖异的紫金色,上面还犹如是天凿地抹而形成的天然的具有特别意境的鸟兽花纹图案。
在光晕下,半黑半白!
有几分诡异,又有几分仿佛说不清道不明般的东西存在。
而它的头,却形如蛟龙。
一只犹如鹿角,在他头顶正中心屹立,无比夺目。
那宛若玄冰一样的冷寂颜色,更让人难以凝视,仿佛看久了,连目光都会被冻住。
在妖兽图录上,它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字“紫金天蛟”。
它是一头真正的蛟龙异种。
也是这一片地带,
最大的妖帅,
唯一的王!
如果山里的大妖王不发话,
在这里,
此时此刻,
也只有它,
才有资格,
有权力决定,
是打还是不打。
老妖们很清楚这一点。
妖族的寿命,绝大多数,也都是远比人类漫长,在座的更没有低于五百岁以下的。
都说人越老越妖,妖何尝不是,随着岁月的沉淀,一个个也基本都老谋深算。
除非是那真傻子,不会动脑子。
否则谁又会不知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呢。
可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的首领的态度。
哪怕不对,它们也只有服从。
青铜宝座上的‘紫金天蛟’,这时,似乎是伸了懒腰,妖躯微微翻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奇怪的音调,便传遍了洞穴四周。
这是只有妖族,才会懂的语言,大意是“你们想打,那就去呗”
这样的表态,令得洞穴的气氛一下子犹如被点燃了,那些好战分子们一个个激动的嗷嗷叫。
然后迫不及待的回去了。
它们要召集部族,向着人类的城池进发。
近些年来,山里的妖们也着实憋的狠了。
这不准,那不许。
妖的本性,根本也就是讨厌拘束。
它们更没多少看得起人类。
为什么只允许他们吃我们,我们想出山吃个饱,却不行?
也不是谁都习惯人肉的味道。
也有一些色妖,他们是纯粹很钟意的人类的美娇娘。
尤其是化了形之后,去维持着一种人类的体态,去行那云雨之事,真就是别有一番风味。
看她哭,看她笑,看她丈夫亲朋,泪流满面。
这正是征服者的快感,这在妖的世界里,也理所当然。
而在人类的视角里,无皋山脉,忽然像是一座火山,爆发了。
轰隆隆,犹如泥石流的一样的声音。
铺天盖地连成一道线的黑影。
那是兴奋的妖族们,出山了。
“大事不妙,大人。”
“妖乱了。”
作为镇守,苟川很早得到了消息,并且他早已经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给了宗门。
前后的情况,他略一思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属实没想到,顾远江,敢做到这一步。
他难道不知道,一旦事态无法控制,生灵涂炭。
宗门能饶的了他?
他跟江离,又不是什么生死之敌。
这对他来说,划算吗?
值得吗?
有必要吗?
真就无所畏惧吗?
但他不得不悲观的承认,
或许,顾远江就是无所畏惧。
顾远江很敏锐的把握住了,宗门的大势。
他知道宗门绝对不会允许,这场仗打起来。
对面的那位妖族的首领,同样。
而事后追究,揪着顾远江什么呢?
走私?
他没好意思把一些事情跟江离说透,是因为有时候,他也不敢相信,这些所谓的宗规里绝不允许的行为,恰恰是在某些人默许下而为。
所以,他才会有时候感到无奈。
而所谓的将人族作为血食给妖族,这同样是走私延伸出来的事情,在大人物们眼里,这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焚天宗的确在超级宗门里面,算是为数不多对于弟子,非常具有人情味的宗门了。
但那是对于弟子,对于后备力量,对于新生力量的重视。
不代表,他们会因为一些黎庶,而问责于一个手下干将。
至于最大的罪过,挑起‘妖衅’,也根本不可能往顾远江身上攀附。
没有足够而又铁一般的证据!
顾远江此举,看似是大戏小台唱,实则是大台唱小戏。
甚至他这个时候,表演一番,事后,没准还能捞个功劳。
苟川自问,谋划到这个地步,
如果自己是顾远江,此时此刻,他会做的,一定是先放任,任得火势看似熊熊燃烧。
但又在事态要到了‘危险红线’的时候,果断出军。
而到了那个时候,宗门的反应肯定也下来了。
一场妖乱爆发的前奏,也必然会被终止。
而会被牺牲的是谁呢?
就是‘红线之外’,那些只能居住于城池外,靠近无皋山脉,那些并不被过多看重的普通人。
还有所谓的事故直接引发者——江离。
他看向屋子拐角,那个坐在那儿认真的擦拭着一柄新剑的江离,叹了口气:“老弟,这事儿,大条了。”
“你若有关系赶紧使。”
“我感觉,宗门的人,要不了多久,多半就到了。”
此来若坐传送阵,很快。
他也是好心提醒,怕万一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熄灭妖族的怒火,让事态不至于往更深层次发展,江离会被丢出去作为牺牲品。
哪怕可能性极小极小,也不得不防啊!
江离起身,往屋外走去。
“老弟,这会儿你又去做什么?”
“杀妖。”
江离的言语决绝,苟川犹豫再三,道:“我让人跟你一起去。”
“这一次,可容不得你拒绝我。”
“庆标的父母官,是我。”
“我也总得做点什么吧。”
江离没有反对。
——
顾远江下了一天的棋。
此刻,他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却是顾晨火急火燎的回来了。
“处理干净了吗?”
顾远江问,顾晨点头,道:“一个不留。”
那庇护那群贱民的两头妖,在他英勇的焚天军将士面前,不堪一击。
这会儿又乱,总不能只允许你妖杀我人,而我不可以有一点自己的行动吧。
山里的那位,也未尝就多能容得下,一个深山里的妖帅的孩子,在他的地盘上待着碍眼。
“做得好。”
“大哥,这回我们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局势失控?”顾晨这一路走来,尤其是城外,那可是惨透了。
他们毕竟担负着守土之责。
万一宗门责怪。
“失控不了,我已经下令出兵了,死的也都是些泥腿子,城池不失,我们汇报又没耽误,谁还能寻我们的错处不成?”
“即便失控,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没准还可以换个更好的地方,待一待呢。”
“听说,江南的女子不错,江南郡不是正在选镇守吗?”
“你觉得你哥我,可不可以竞争一下。”
顾远江甚至有闲心开启了玩笑。
江南郡当然好,可谁都知道,那是掌教一脉出身的才可以去的,他们大长老一脉,想都别想。
更别说,他还是焚天军体系出身,和镇守体系两回事。
顾晨还是有些担心,总觉得有点玩大了。
这也就是视角的问题了。
他看到了到处乱糟糟,哪怕他也知道,某种意义上,泥腿子的命,不算命,但却也不禁心慌。
顾远江见他如此,也稍微严肃了点解释道:“你当我只是为了对付那么一个小家伙,干掉一些不听话的贱民吗?”
“或者,省却一点麻烦而已?”
“我早就想震慑一下这片地界的上的鬼东西们。”
“只是一直不能,毕竟,有些家伙,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能杀。“
“吓他嘛,他又自以为自己有靠山,不怕你,时不时就喜欢跟你来两句顶撞的。”
“烦人的紧。“
“这一次,我就是想顺便让那些只知道收钱,却不念着点我们顾家好的人,甚至还想进来插一脚的狗东西们,都睁开眼看一看。”
“这片地界,到底姓的是什么。”
“没事别乱伸手,乱伸多了,我掀桌子,大家都不用玩。”
这时候,他摆在桌上的传讯灵符微微有呈粉末的趋势,顾远江取来一看,笑了:“走吧。”
“随我去迎接。”
“我们敬爱的执法使大人,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