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科斯·祖德没想到肯·索恩真的很耿直，他都听出来是客套话，那家伙却认真地记在心里，转头就吩咐队员把人带回去。

“唯组，你们真认识吗？”

希罗·唯伸出两根手指，“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

“两年？”

“二十年。”

莱恩科斯·祖德点点头，脑海里实在无法勾勒出这两人穿着开裆裤一起玩泥巴的情景。

他转身就想回去投奔伊诺柏，让她赶紧起来捞人，却被希罗·唯制止了：“找她没用，她只会发誓。”

·

伊诺柏竖起三根手指正对着明亮醒目的灯光，站在她面前的正是特缉部副部长顿·萨托。

“部长，我以天神的名义保证，陈闲绝不是异魂体。”

其实她信的是大地。

顿·萨托水蓝色的制服在白灯下就像海边石礁底下的暗潮，杀机四伏，深藏不露。

“小伊，你是国安会的栋梁，你应该明白，我们凡事都要讲求实事求是，退一步说，起码得有证据，阿肯不是捕风捉影的新人，他的怀疑我们应该引起重视，而不是一味地相信谁，你明白吗？”

我明白个球。

小黑市其实就藏在国安会的东南方向，时间差只有两个小时。

伊诺柏这会的起床气还没完全散开，脑子嗡嗡地响个不停，还要听中层领导的一大堆车轱辘话，内心的怒火早就冲破天际。

她抬头扬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时不时地点头附和。

“异魂者这事，说大不大，但也不能往小的方向敷衍了事……”

“部长，关于陈闲是否为异魂者这个问题，我回去后一定做个深刻检讨，两天后呈交所有相关证明材料文件。”

顿·萨托拍拍伊诺柏的肩膀，眼里晦涩不明，“我相信你的能力，更相信你对国安会的忠诚。”

忠诚这两个字他咬得非常重。

伊诺柏依然云淡风轻。

·

“太淡了。”

陈闲看着眼前这碗鸡蛋面，有点无从下口。

“将就点吧，你是第一个在审讯室吃宵夜的人，要有点自觉。”

肯·索恩手里翻了好几遍陈闲的人生档案，有疑点，但都属于他爸妈甚至是祖辈的谜团。

他带人检测过了，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异能的迹象，陈闲全身上下也找不到巫咒印，但他不排除巫魂已经彻底融入这人的体内了。

“你的手怎么好的？”

“在对付屋怪的时候绷带掉了，它就好了。”

陈闲嗦了口面条，啧了一声，又忍不住再咽下去几口。

“怎么掉的？”

闻言，陈闲放下筷子，将激烈打斗名场面描绘得有声有色，这都是他梦里的珍贵素材。

肯·索恩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理智地觉得这是假的，但又没见过这么别出心裁的说法。

他耐性的阈值又再次升高了一个档次，他合上档案文件，那双绿眼的颜色又暗了几分。

“我们有测谎仪的。”

“我知道。”

就是那个一根筋系统，陈闲来的第一个晚上就深入交流过了。

“那你怎么还撒谎？”

“现在撒谎的是你。”

话音未落，测谎仪很快检测出肯·索恩不真诚的语言，毫无感情的声音全方位地提醒着他：情绪波动明显，符合撒谎特征。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

肯·索恩突然意识到他被套进去了，他本来就不是审讯这块料，拳枪伺候才是他的拿手好戏。

于是他默默地掏出一只小六棱球，这时审讯室门口传来富有节奏的敲打声。

“伊诺柏。”

这三个字像是信号弹般让肯·索恩突然直起贴在椅背上的后腰，他下意识地端正坐姿，与旁边烂在桌沿上的陈闲俨然隔成两个画风，仿佛他才是惴惴不安的罪犯。

“进。”

伊诺柏一进门就迎面照见肯·索恩，两人不约而同地别开脸，气氛比鬼屋还要诡异三分。

陈闲又挑起几根面塞进嘴里，感觉这次的味道刚刚好。

“人我先带走。”

“不行。”

肯·索恩拒绝得斩钉截铁。

“他，还有那个半灵体，我全要了。”

哐当一声，只见一个巨高的白色人影越过伊诺柏，径直捡起躺在她侧边地上的长柄勺子。

空气中隐隐飘来醇厚甜腻的香味，冲淡了原本紧绷的气息。

“抱歉抱歉，手滑了。”

卡伦·奥康纳单手端着咖啡杯，把勺子扔进门边的垃圾桶，又摇了摇杯子，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陈闲的腹部：“两天不见，真的长大了。”

他喝了口咖啡，把杯子放在桌面上，主动朝陈闲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卡伦·奥康纳。”

这个名字似曾相识，陈闲收到伊诺柏的眼神暗示，脑海里飞速寻找关于这号人物的关系图，在快要突破时，那人含着笑意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就是挖走你肾脏的那个主刀医师。”

卡伦·奥康纳长长的银发让陈闲很是怀疑他的专业性。

但他还是很绅士地同医师握手，随口问他：“你说谁长大了？”

“不是谁，你体内的肾脏又长出来了，很快，我都没见过愈合能力这么强的生物。”

他从宽大的衣兜里抽出一张叠了两次的报告，在陈闲面前展开：“你的体质会有很大的研究价值。”

肯·索恩起身凑过来，“奥康纳医师，坏肉重塑不是挺正常的吗？”

“他可是普通人。”

异能者的恢复能力确实要比常人要强悍得多，但如果普通人本身就拥有这样的体质，而且还能顺利植异魂的话，卡伦·奥康纳已经开始兴奋了，那绝对是个无与伦比的变态体。

“你确定要这两个人吗？”

伊诺柏再次绕回原来的那个问题，这一次她没有闪躲，而是直视肯·索恩的绿眸。

“这件事你不用插手了。”

得到确定的答复，伊诺柏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我们伟大的肯·索恩队长，这是想当骑士了吗？”

卡伦·奥康纳收起那张报告，眼底的戏谑藏都藏不住。

肯·索恩却装作没听见，恶魔般地朝陈闲低语道：“你这体质决不能浪费，你既然不是异魂者，那我帮你，让你成为真正的特缉战士。”

利普·多提在角落里突然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