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往来不知多少叶，皆入尘土，皆归冥府。

三十载岁月悠悠，稚童黑发，少年迟暮。

长留村后山。

方澈点燃手中的香烛，朝着眼前的土包鞠躬三首。

点燃了那纸币冥钱，放入那聚宝盆之中。

‘家父李辰东之墓--子.方澈敬立’

瞧着那由自己亲手刻写的墓碑铭，方澈心中感慨万分。

三十年，自己哪怕前世也没有三十岁。

朝夕相处，自己早已将东叔当做了自己的亲人，乃至父母。

“说好的神功盖世，一巴掌拍死一个仙人呢，东叔，哎....”

方澈唏嘘着将香烛插上。

他有想过东叔会死，毕竟系统说过，此方世界无人可得长生。

他有想过东叔早年经历成迷，会被什么仇人之类寻上门来，双方大战几百回合，最终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他有想过东叔是什么隐藏大佬，待在长留村只是游戏人间。

他有想过自己是什么帝子神子，东叔是隐瞒身份来保护自己的。

他有想过....

总之以往小说里面所看到的过的反转情节他都有想过。

但...走得很安详。

跟隔壁王大娘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不起半点涟漪，更没有什么天现异象。

“长生久视，或许，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方澈皱褶眉头，没有发生的事，光靠想象难以感受，但此时他却感觉萧瑟寂寥。

万古洪荒，所有认识的人都走了，但唯有自己仍行走于红尘之中。

这一刻方澈忍不住落泪，一连三天都醉倒在东叔的墓前，像个老头一样絮絮不休，回忆讲述着过往的旧事。

...........

“方澈回来了？东叔的事，节哀啊...”

“人力终有尽，方澈，节哀...”

上完坟，带着一脸疲惫，方澈从后山返回，村里的人都是表达着哀悼之意。

但除此之外，方澈也注意到了不少的村民都是看着自己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看来，是时候离开了...”

仰望着黑云压顶的天空，方澈心中暗自说道。

三十年，今年的自己已经四十五岁了。

原本同龄的少年如今一个个也都是三大五粗的中年大汉，乃至半鬓白发了。

可自己依旧是那双十年华，不见半点衰老，血气方刚！

村里早几年开始就已经有人说自己不正常，乃至是什么邪崇了，如今东叔已故，村里的老人也走得七七八八，他也再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一百两银子...”

收拾着行礼，方澈不禁摇了摇头。

务农收益本就不高，三十年存款一百两算不错了。

倒是东叔的遗物里有不少好东西。

“清风阁...”

方澈拿起了其中的一件遗物，像是身份铭牌，除此之外还有一把长剑以及一张残破的地图。

“有机会去看一看...”

背上行囊，关好房门，趁着夜色方澈便是出了村，除了村口趴在地上，眼巴巴目送自己的老黄五代目，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东叔，长留，我走了....此去不知经年，回首或已沧海桑田...”

站在山头，方澈回头看着那夜色之下的村落转身而行。

“系统，你说，我以后会不会成个变态啊？”

路上，方澈漫无目的的走着，无聊了便会找系统聊上两句。

“照宿主的状态，这样下去高达九成九会成个变态....”

对于系统的话，方澈不置可否。

别说百年，七八十年几乎就是一个普通人的一生了，而他已经过完了一半。

除了结婚生子，生离死别已经体验过了。

说实话，很难受。

而这样的事，在数不尽的岁月里或许会发生很多很多次。

一次，两次，三次，自己或许还能抗住，可十次，百次...

那自己要不就是疯了，要不，就是变得麻木不仁。

“宿主，你或许搞错方向了。”

哦？

“此话怎讲？”方澈开口问道。

“修士本就是与天争与地斗，才能换来那移山填海之能，寿比南山之岁，人人都苦岁月有尽，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做更多的事，怎么到了你这，长生反倒是种苦恼了？那你当初为何选择如此？”

呃...

被一番质问，方澈无言。

当初想的很简单，长生不死是人类的终极理想，所以他选了，就这么简单。

而之后的日子他也是这样过的。

有时间体的特质在，每日都是躺平了过，放放羊，种种地，练练行字诀。

嗯？

似乎，太单调了。

“宇宙无垠，宿主若只把眼光放在什么生离死别，爱恨情仇上，那真是白瞎了长生不死，好好想一想，你其实可以做很多事...”

听着系统的话，方澈点了点头。

“的确，我虽然来到这北玄世界三十年，可一直待在长留村，虽说是为了安全着想，但谨慎些，我也依旧可以遍游这北玄风光，见识这浩瀚玄幻。”

“待实力有成，还可开山立宗，还可以悬壶济世，还可以....”

这一想不要紧，方澈感觉自己能做，要做的事情似乎并不少，有些甚至需要百年，乃至千年的时光才能达成。

“系统，多谢了...”

一扫东叔去世的阴霾，此时的方澈眼中充满生气。

“人生苦短不过百载，任你风华绝代也终成红艳枯骨，宿主，我期待你的表现....”

系统的声音沉寂了下去，收拾好心情方澈也是重新上路。

.......

“我说，你这地图，准吗？”

山间小路之上，方澈手拿羊皮地图，眺望着远方。

“自然，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那尼玛的，老子走了两年还没走到！”

方澈忍不住咆哮一声。

从长留村出来，他就找系统购买了一份北离国的全境地图。

“此方世界可不比你那小破球，光是整个北离国境，就相当于一百个小破球，更别说整个北玄世界了，修士往来之间都是靠传送阵进行移动，你虽修有行字诀，但修为尚欠，两年？呵，再走一年吧....”

方澈：“.....”

无法回怼，方澈也只能默默继续上路。

但三十二年的时光，也总算让他还完了当初购买行字诀的分期付款。

实力也是突破了锻灵，来到了锻神一重天。

按照系统所说，配合行字诀，已然可以从洞明境老怪的手中逃得升天，这也让前往千机城的方澈心中安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