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数月…
温茹玉期间出去了一趟,取回了托人炼制的桐心木核心。
此时的静室中。
一具按温茹玉身形比例1:1还原订制的偃术傀儡站立在法坛前,而原主温茹玉则是戴着偃术面具,手持符笔在其身上绘制偃术符篆。
纪伯常在角落中静静的观望,在烛光的照耀下,他的面容忽明忽暗,似是有什么心事……
温茹玉瞥了他一眼,无奈中又带着几分娇嗔的催促道:“夫君,你别光看着呀,快来帮帮忙。”
“好嘞~”
纪伯常应了一声也回过了神,凑上前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握住她持笔的葇荑,帮其分担压力。
炼制‘镜花’傀儡的试错成本虽高,但备用的辅材充足,如今已到了收尾阶段。
虽是两人炼制,但手笔沉稳,勾勒偃术符篆与注入法力等步骤一气呵成,配合的十分默契。
伴随最后一笔落下,勾勒好的偃术符篆也随之隐没,本该是死物的‘镜花’傀儡犹如被注入了生机,透着阵阵灵光…
“完成!!”
温茹玉放下手中的符笔,摘下面具,自储物袋中寻出一件件衣裳,放在‘镜花’傀儡前验着合不合身。
“这件好不好看?”
“这件是不是有些瘦了?”
“这件呢?”
用时两年终于炼制出生还的希望,她的声音有些轻微颤栗,娇媚的面颊上亦是难掩喜色。
“好看,都好看。”
纪伯常只笑了笑,随即神神秘秘的说道:“不过,为夫有件更好看的,虽不是什么法衣法袍,但想来应该适合它。”
说罢,他自储物袋中寻出一件白底蓝边点缀的罗裙递了过去。
“嗯?”
温茹玉诧异的瞥了他一眼,接过罗裙后放在‘镜花’傀儡前验了验。
发现此裙的裙摆比之普通罗裙略短一些,甚至露出了部分脚踝部分,不过非但没有半点轻浮之感,反而还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清灵,饶是以她的挑剔目光也觉得眼前一亮,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真的很适合欸~”
她满心欢喜又验了验,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幽幽的嘀咕道:“我怎么不知道夫君还有这等手艺?”
“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
“哼…”
“哈哈哈哈。”
纪伯常见她似是有些生气,笑嘻嘻的凑在其朱唇啃了一口,解释道:“它的身形与模样都是为夫设计的,为夫自然也知道它穿什么衣服好看。”
说罢,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凑在其耳畔轻笑道:“就连你平日里穿的那些袜子,也是出自为夫之手。”
“你……”
温茹玉闻言瞬间联想到他某些时候的怪癖与花活,当下面如火燎的白了他一眼,似娇似嗔的责怪道:“青天白日的,可不准乱说。”
“哈哈哈哈~”
纪伯常见其羞态不由开怀大笑,非但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反而上前凑的更近了几分。
“唔……”
温茹玉挣扎了一会儿却始终难逃魔口,反倒眸中迷离,水雾渐生,随之也慢慢的迎合起来。
良久,唇分…
纪伯常见怀中的美人已经动了情,也知时机成熟,便引导她扶着法坛。
“宝宝,乖……”
“夫…夫君…”
温茹玉便是声音都有些颤栗的说道:“现在是白日,而且这里还是法坛,咱们换个地方好不好?”
“法坛怎么了?”
纪伯常不为所动的继续引导着她,在其粉颈轻啄几口后柔声宽慰道:“法坛是为夫故母所留,她老人家若是知道我们成为眷属,便是在天之灵也该感到欣慰才是。”
温茹玉轻咬下唇,随即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摸了摸他的面颊,满目柔情的呢喃道:“那…那下不为例…”
纪伯常微微一愣,似是也感应到了什么,点点头笑道:“好,下不为例…”
…………………
第二日一早。
纪伯常睡意朦胧间侧过身子,习惯性的想要搂住身旁的娇妻,手臂伸了过去,却搂了个空…
随即猛地睁开双眼,待看到身旁无人后,睡意瞬间消失。
他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后怅然的支起身子,穿好衣物下了床榻。
站在静室门前…
他心中仍抱有一丝希望。
待推开房门,发现静室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也不见‘镜花’傀儡后,他呼吸一滞,心中仅存的那点希望也随之破灭…
他呆呆的站在静室门口,神色有些恍惚,似是没了勇气踏进房间。
因为他知道,温茹玉,走了。
用心维持了半年的泡沫,也碎了…
前段时间温茹玉出去了一趟,拿回了托人炼制的桐心木核心,回来后不仅以夫君相称,更是有求必应,贤淑温婉的有些不真实…
那会儿他就有了预感,自己这娇妻有事瞒着自己,而且很大概率是自己无法插手的事…
随后一次次的试探,直到昨日在法坛前她并未拒绝。
纪伯常也因此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她可能是要走了!
只是没想到…
走的会这么干脆,这么快。
他神色落寞的坐在门槛上,在阳光的照射下,那蜷缩成一团的阴影像极了一只受伤时舔舐伤口的野兽…
“我明明猜到了她有事瞒着我,为什么不问一下?”
“我明明猜到了她要走,为什么不尝试着挽留一下?”
“昨日还唤我夫君,今日便离我而去,她又怎么会这般狠心的?”
纪伯常失神落寞的呢喃着,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的从门槛上支起身子。
温茹玉,绝非绝情之人!
便是走,也定会留下书信!
他看了看静室的布置,目光落在法坛上,待看到那副偃术面具下面似是压着一张稿纸后,心头不禁一动,紧忙上前将其抽出。
“夫君,见信如晤…”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请原谅我不辞而别…”
“其实,我欺骗了你…”
“我不是你母亲的朋友,甚至都不认识你母亲,只是山门经营的范围内只寻到你母亲一位偃术师,所以才来你这碰碰运气的。”
“还有,当初你在静室为‘镜花’傀儡设计图稿的时候,其实我就在门外看着你,看着你自伤身体,却没有制止…”
“我是不是很自私?”
“你会不会怪我?”
“怪我也没用,其实我也早就看出你居心不良,潜移默化的想要影响我,想与我拉近关系,但我也没拒绝哦。”
“我没有与你多说自己的过往,因为修行界很残酷,我戴着‘面具’生活数十年也只是勉强适应,所以不愿多影响你。”
“这两年与你在一起,我尝试着摘下‘面具’生活,感觉很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
“修行界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若是可以的话,我情愿待在孤城生活,希望你也是…”
“移魂术将我与‘镜花’傀儡炼制为一体的概率其实只有三成,所以也你不必寻我,若有可能的话,顺便帮我立个衣冠冢,写上亡妻温茹玉之墓,然后寻两房妻妾好好生活即可。”
“夫君,我的心很乱,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又该写些什么…”
“对了夫君,我还欠你个人情,似乎也还不了了,不过我们是道侣嘛,你应该不会怪我的,是吧?”
“夫君,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可我又怕你醒来寻我,被你抓个正着,所以,就这样吧……”
“妻,温茹玉留书。”
………………………
纪伯常手里捏着书信,踉踉跄跄的出了静室的门。
待寻到陪伴自己十余年的躺椅时,他像个腿脚不便的孤寡老人,又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似的,一下软倒在躺椅上,脑海中浮现的尽是温茹玉的喜怒哀嗔…
仙霞山筑基期弟子…
变卖家底凑够了炼制‘镜花’傀儡的材料,曾言还欠别人一个人情…
而桐心木炼制的核心明显出自他人之手,所以所欠的人情大概率源于此…
说什么移魂术炼制成功的几率不足三成,不必相寻,还劝我留在孤城生活,顺便帮立一座衣冠冢…
加之不辞而别,以及字里行间透露的无奈…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定,你是不想让我涉险,而自己又有不得不离开的苦衷?’
纪伯常静静地看着书信上那些诸如‘不必寻我,好好生活’之类的字眼,以及那点点阴干的泪痕,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笑出声来…
“呵,我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