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也有您的功劳。”
洛凡的回答既是实情,又不无讨好的意味。
一般人估计会笑得合不拢嘴,夸小伙子会说话,表现出满意和谦让的情绪。
但徐少阳没有。
那股当众表演拉拉链艺术的洒脱劲儿,没了。
刚刚的专注劲儿,也没了。
他的表现不可谓不平静。
静立了怕有十秒钟,一直以特别坚定的眼神望过来。
洛凡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也直勾勾看着教授的眼睛,让气氛有些暧昧。
并肩一起出校门时。
老徐解释,为什么亲自动手帮忙改曲,而不是教洛凡怎样怎样改。
理由有两点…
首先,洛凡远没有那个水平,改编曲等细微精妙之处。
然后是情不自禁!
老徐对音乐的热爱是纯粹的,就像发现一件有待精雕细琢的玉石,眼里容不得半点瑕疵,很自然地就动起手来。
他接着说了些语重心长的话:“我搞音乐几十年,教过很多很多学生,混得好的写过好几首年度金曲,混得差的早已改行。不管他们水平高低,我都极少发火。”
“但有两种除外!”
“第一,自以为是!”
“第二…”他突然停下转过来,眼里又是刚才的眼神,“浪费天赋!”
洛凡肩膀被重重拍了三下。
以他的悟性和阅历,立刻提炼出老徐强调的两种品质。
谦逊!
努力!
相信,老徐就是这样的人。
路上得知。
老徐家在交大和音乐学院中间区域。
每天都走路回家。
洛凡写歌的目的非常明确,并不想抛头露面耀武扬威,所以提出帮忙保守写过《依然爱你》的秘密。
老徐第二次停下,第三次出现那种眼神。
他脑补的理由是这样:“你希望做个纯粹的音乐人?”
“好。”
“很好!”
告别时。
洛凡远远听见,老徐在打电话。
“喂,老婆,你听我解释…”
“今天我发现一个非常非常好的苗子,小伙子特别谦虚好学,天赋不是一般的好。”
“你猜怎么着?”
“他写了一首很棒的歌!”
“学院其他孩子,肯定写不出来的,有几个老师倒是有这个能力。”
“……”
“我真的太高兴了。”
“马上回来,今晚多烧两个菜,庆祝一下…”
“谢谢老婆。”
能得到鼎鼎大名的教授由衷夸赞,洛凡心里美滋滋的。
虽然不知道歌最终被改成啥样,但可以肯定的是,以老徐的专业度和投入度,绝对不会辜负原创的盛名。
正因为这种信任感…
他到网吧后,直接就按那张纸的内容发给了【小笼包】。
之后没有回宿舍,而是到图书馆继续自学。
直到关门才回去。
……
……
沈希灵今天晚上没有出去练琴。
一直一个人在宿舍写歌。
八点多。
一首小清新的小情歌,终于完成了。
相比以前写过的十几首,她还是挺满意的,算是质量在良好徘徊的作品吧。
放在学院新生中,肯定是优秀的。
但整体比较,实属平庸。
她的满意,更多是因为进步不小。
起身到阳台扭腰转脖子时,隐隐看见楼下花台边的路灯下,一对男女在聊些什么。
太远看不清人。
但她肯定,那个女孩是何苗。
瞧那吃货…
手里估计又是薯片吧,嘴里就没停过。
男生就不认识了。
如果洛凡在,肯定能认出,对方就是先前办公室那位。
“他该不会就是作曲系的天才吧?”
沈希灵觉得很有可能。
果然,没多久何苗进来了,手里除了薯片,还有一页稿纸。
“喏,给你…”
“快欣赏下,作曲系天才的佳作吧!”
“谢谢。”
沈希灵满怀期待,又坐下专注看稿。
何苗倚着床柱子,边吃边说个没完:“天才可说了,这是连徐教授都称赞的歌曲…听说你要首原创,当然,也有我一丢丢功劳,嘿嘿,总之他真的很上心,这两天都在写这个!”
“你不知道,他真的很优秀。”
“初中就写过完整的歌,我们高中新校歌他都参与创作的,艺考自然也是第一名。”
“听说学院为了招他,还给了一笔奖金。”
“具体,我就不清楚了。”
“还有还有……”
一直对着一个女孩,不断吹捧一个男孩多厉害。
其中意思很明显了。
沈希灵完全不为所动,视线都没离开过手稿,只不时敷衍一声。
“是吗?”
“嗯嗯。”
“厉害。”
“噢噢。”
“……”
这可把何苗气坏了。
以她多年撮合对象的经验来看,天才八成没戏!
于是,手机QQ回了两条消息。
【兄弟,我尽力了。】
【成不成就看你的歌了。】
何苗收到一大堆【拜托】【跪求】的表情后,又歪着脑袋凑了过去,希望能得到沈希灵认可的回应。
相比徐教授,沈希灵功力肯定不够深厚。
十几分钟后。
她抱起心爱的吉他,面色平静地,断断续续弹奏出天才写的歌。
曲终。
她问何苗:“你觉得咋样?”
“真棒!”
“好听死我啦。”
“收了吧?”
沈希灵只是笑笑。
她又不傻,哪会乱说话乱答应。
不过坦白说…
作曲系天才是很有天分,至少写出来的比她要好。
以感官来形容就是,听起来还不错哟,不听也就不听咯,不会有任何留恋。
总体看,作曲良好偏上吧!
可当看了歌词后,脑海冒出的第一个字就是——
俗!
搞音乐的,不能说俗。
“用力过猛”,最能形容那种感觉。
她想都不敢想,自己要是唱这样的词,该有多难为情啊!
最终,沈希灵如此回答道:“这首歌真的挺好的,更适合男孩子唱,我就算了吧。”
“替我谢谢他。”
心意已决。
两边都不是外人,何苗不会傻到再劝。
发消息过去告知。
【节哀!】
这事儿就算完了。
何苗上床吃吃喝喝,看看小说,刷刷新闻。
而沈希灵取白纸一张,铅笔一根,抓紧完成每日一练的歌词速写。
写到一半,QQ闪了一下。
四十岁的【凌熙珅】老师,也发歌过来了。
她抱着学习欣赏的态度点开,然后就真的只剩学习和欣赏了。
急忙铺开先前的两份稿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