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鬼的双腮明显地咬了几次，然后停下脚步，原本就严峻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冰霜。

“因为，我从前是个还未出道的杀手！”

“未出道的……杀手！”

细鬼的话我一点都不怀疑，因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对于这样古老而又神秘的职业群体，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活在文学作品当中，却想不到此刻一个真正的杀手竟然就站在我的身旁。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难怪细鬼有这样干净利落的身手，我心里所有的疑惑也都迎刃而解，我只是想不到他会将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我，看来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已经将自己的命交给了我。

“其实在你打开铁门的一刹那我也感觉到箱子里面装的绝对不会是猪肉，只因为人血味道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所以你杀过人？”

“我只杀过一个人。”

“什么人？”

“仇人！”

细鬼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难以言明的哀伤，想必促使他报仇的人对他很重要，我笑了笑重新岔开话题，“你既然知道是人血，为什么还要进去搬货。”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要他给钱，我何必要节外生枝。”细鬼重新抬起头，一双冰冷的目光笼罩在我的脸上，“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为何你身上也有如此重的杀气！”

“杀气？”我很诧异细鬼为什么会这么问我，要知道从小到大别说杀人了，就连杀鸡我都有点打怵，我的身上又怎么会有杀气。

细鬼点点头，不过随即脸上又闪过一丝疑虑，“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到你身上有一股杀气，那股杀气甚至比一些杀过很多人的职业杀手都浓重，可是你的眼神却偏偏有时候傻得很，这便是我疑虑的地方。”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心想真是干什么都有职业病，杀手竟然能够在人身上看出杀气。

而就在我挠头的时候，一直放在我怀里的那把青铜匕首不慎掉在地上，剑鞘打开了一丝缝隙露出板寸的匕刃，一股寒意瞬间爆发。

“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兵！”细鬼皱着眉头，一改以往，甚至眉角都有些颤抖，“我曾听师父说过，只有极为锋利的兵刃和视人命如草芥的杀手才会有如此强烈的杀气，原来你身上的杀气是来源于这短匕。”

还不及我将匕首放回怀里，细鬼便一把将我拉住什么都没说一路疾行，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才拐了几个弯后我们便被一伙人堵在胡同里。

难道是工头找来报复我们的？

这是我脑海之中瞬间产生的想法，不过随即便被为首的家伙打断，“我们老大是做古玩生意的，两位兄弟不如交个朋友，手里的货也能卖个好价钱。”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种皮笑肉不笑的家伙，一副狡猾的模样让人看着恶心，他这么说虽然听着要跟我们做正常生意，实际上就是明抢，谁都不是傻子，哪有二十几个人将主顾围在一起做生意的。

我相信以细鬼的实力这二十几个人绝对抓不住他，可是却偏偏身边有我这么个累赘，只是令我们想不到的是这些人竟然真的是想跟我们做生意，直接把我们押上车带到他们老大的面前。

他们老大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不过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人的确应该是个富人。

因为此时此刻我跟细鬼正站在一栋大宅子里，这宅子具体有多大反正我很难说上来，不过我知道如果师父的密室之中的那些古书所言非虚的话，那么这间大宅子的主人很快就会死于非命。

这大宅子整体上看去青瓦红漆一副古香古色的模样，堂内的装潢也颇为风雅，三面的墙壁上分别挂着四副仕女图，画里美女细眉含情纤丽淑婉的样子我见犹怜。

我想任何人在看到十二幅仕女图的时候都会驻足欣赏，唯独我像疯了一般将好好的工笔画从墙上了撕了下来。

要知道墙上的每一幅字画都是古董自然价值连城，所以当我撕下墙上的字画时那些马仔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与自己逃脱不了干系。

不过老大到底是老大，在杜干云看到大堂上一片狼藉之后竟然还能如此沉稳不得不叫人佩服，甚至我已经看到细鬼已经将手放到怀里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说出你这么做的原因。”

这是杜干云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我一开始还很诧异，可随即我便释然了，因为只要我不能说服他，等待我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这十二幅仕女图是谁送给你的？”见杜干云没有回答我的意思，索性我也不再继续问下去直接说出自己的理由。

“这十二幅工笔画表面上看起来是仕女图没错，可是只要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实画中所描绘的是青楼的歌姬。”我捡起一副工笔画递到杜干云的眼前，解释道：“仕女图自魏晋南北朝时期发展到了清朝时已经极为鼎盛，多是描绘贵族女子的生活，试问有哪位贵族女子会抱着琵琶在人前弹唱。”

“古人常常将琴棋书画称为四圣，将琴放在首位，所以在那个封建年代即使贵族女子喜好音律也会去学琴，而不是琵琶。”

我又捡起另一幅工笔画，指着画中女子所抱之物解释道：“乍眼一看这女子怀中所抱之物是一只白犬，可你若细心观察便会发现此物双眼阴郁狭长，有一条鲜红的眼线，这分明是一只狐。”

“还有这张，此女衣带不整，手里捧着杯子，双腮分红，满面桃花眼神勾魂，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端庄之气。”

我指着地上剩下的几张画，厉声道：“这根本就不是十二仕女图，这其实是商女泣魂图。”

“商女泣魂图又怎样？”杜干云的眼角细微地抽搐了一下，似乎也已经看出画中女子低垂的眼帘微红仿佛泣血。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我长叹了一声，缓缓道：“家中有此图，必定有人故，这十二幅画已经挂了这么久，我想你应该知道是谁命不久矣，若是你不相信再继续挂下去必定会钱财散尽，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