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瞬间的事，九霄剑与翻云魔君化作的黑袍相接，就如同一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裂，李侠白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若不是有深厚的内功护体，恐怕此刻已经跟大多数九黎族弟子一样，被这炸鸣的声音阵晕过去。

李侠白看着已经晕死过去的沈家姐妹呼吸均匀并不大碍，才放下心对着面白如纸的沈痛问道：“你刚才说翻云魔君修炼的那个什么饮魔剑法，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功夫，竟然能够以一腔肉体硬生生地接下荆无烟的九霄神剑。”

沈痛回过头，眉头紧锁，沉声道：“严格地说，饮魔剑法并不是一种武功，而是一种魔功？”

“魔功？”李侠白满心疑惑。

“不错，武功和魔功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是修炼起来却是天壤之别。”

李侠白点点头，他虽然并不知道魔功的修炼方式，可从小却跟着几大妖王修行妖法，除了鼠王的摘星手是一种巧妙的手法之外，其他的手段都沾着妖气，且不说别的，但是那一首的毒功在正道眼里看来就十恶不赦，而李侠白在修炼魔功之时的艰险更不是能够用几句话能够表达的。

所以，这世上除了翻云魔君之外，可能唯有李侠白是最了解修炼魔功所要承受的痛苦的人。

沈痛凝视着荆无烟跟翻云魔君的一招一式，缓缓道：“当年老教主去世之后，神教九个分坛的坛主都暂且听从我的号令，我自知武功和智谋平庸难以胜任教主大任，所以便向几位坛主推荐各个方面都数一数二的翻云魔君来担任。”

“只是他虽然做了有利于本教的十件大事，可武功身手却是不及几位资格老一些的坛主，所以从那之后我便决心传授他通杀剑法。”

李侠白点点头，看着满天的剑光，翻云魔君虽然施展的是魔功，可却也蕴含着通杀剑法剑意之中的赌性。

“你既传授他通杀剑法，却又何以会修行这魔功的？”

“这只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

“不错，那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似乎在他的身上有着永远无法解开的秘密，我跟翻云魔君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便被他身上的王者气息深深地折服，神秘人见我传授给翻云魔君的剑法粗鄙，又急于求成撑起九黎教，于是便传授我们两个一本残卷，也就是翻云魔君所修炼的饮魔剑法。”

“残卷，饮魔剑法？”

“不错，我仍然记得那神秘人临走之时交代的话，这虽是一本残卷，可书中所记录的剑法却足以让我们统领九黎教问鼎江湖，只是如果一旦修炼残卷上的剑法所付出的代价也是难以承受的。”

“代价？斩了善念的代价吗？”

沈痛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你从翻云魔君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他将要付出的代价的确是难以承受的，”

“哦？”

“翻云魔君虽然年纪比我小，可却到了中年，你看他现在的样子，比你大不了两三岁，这一定是魔功带给他的效果，可是你反过来想想，这魔功能够带给人如此妙处，那么随之而来的反噬也定然是不可估量的。”

“那后来的事呢，既然代价如此巨大，为何还要去修炼残卷上记载的饮魔剑法。”

沈痛一声长叹，看着那诡异的黑袍，伸出手露出九根手指，满脸苦涩，“这只因为那残卷上记录的剑法实在过于神妙，无论是哪个学剑的人只要看了一眼便难以自拔，若不是当时我自断一指，恐怕如今修炼魔功的那个人便是我了。”

李侠白看着沈痛手上的断指，不由得对其心生敬佩，能够为了抵制诱惑自断一指，这样的决心不是谁都能能够拥有的，“所以，你便将魔功传给了他？”

“那时候我将他视为神教下一代的教主，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遁入魔道，江湖上那些正道中人虽然对神教不耻，可我们却不能自甘堕落，因为即便是我们用拳脚得到了地位也无济于事，要想在江湖上立足，唯有靠教内弟子的不断努力才行。”

沈痛顿了顿，转念道：“只是，翻云魔君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我断指自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抵抗残卷上面所述的剑法带来的诱惑，而是在他的面前演一场戏，目的就是独吞这无上的剑式。”

“我本以为他对我的误解是因为嫉妒心强，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从翻云魔君第一眼看到饮魔剑法的时候就已经入了魔道。”

沈痛苦涩地笑了笑，看着自己的断指，“好在我当机立断，不然就算是没有修炼饮魔剑法，恐怕多多少少也会沾上一些魔性。”

“所以，他才设计害你，目的就是为了夺取残卷？”

“也许是，也许……不是。”沈痛又一次看向那时隐时现的黑袍，眼神复杂，“也许他在修炼饮魔剑法之前，真的是为了神教，为了九黎百姓，他留了我这么久，也许真的不是为了用我的赌心当做祭品，而是让我亲眼看着他带领九黎教问鼎江湖，证明当年我是错的，他是对的。”

李侠白不再说话，他不知道沈痛的眼神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可是他却已经明白，沈痛虽有杀翻云魔君的理由，却也很有可能下不了手。

此时此刻，荆无烟手里的九霄剑已经失去了刚刚出鞘时的神采，那秋水般的剑刃上氤氲的仙气已经涣散，荆无烟虽然还能一招又一招地抵抗翻云魔君，却也跟他手里的仙剑一样，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他看着天空之中来来回回的黑袍，不由得感叹，“不愧是斩三尸的境界，我一生学剑，得了恩师的真传，又有九霄剑相助，本以为能够将你除掉，却想不到连你的真身都没有打破。”

“哼，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只听黑袍之内一声暴吼，空中忽然浮现出阵阵的残影，不光是看不到翻云魔君的真身，就连哪一个是黑袍的本尊都难以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