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憎路,长中社。
早上八点,简单的化了个妆,然后端起助手沏好的红茶,穿着黄花长裙的老板娘坐在柔软地转椅上,一边喝着早茶,一边静静地聆听着打字机传出的悦耳之音。
八点半左右,助手阿乐递过来一沓薄薄地文件。
“老板娘,上半月的业绩结算已经出来了。”
“嗯,放在那儿吧。”
默默地喝完了红茶,八点三十五分,那只修长的手才放下了茶杯,转而抓向了桌面的业绩结算表。
助手阿乐默默地站在身后,仿佛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
“嗯?”
似乎突然看到了一个昨天才遇到的名字,老板娘淡紫的红唇张了张,疑惑地说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业绩结算里?”
阿乐目不斜视的扫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解释︰“昨夜接的委托,凌晨五点提交,六点进行的结算。”
“社里的规定,六点前结算的,汇入上半月的业绩结算中。”
“这样啊?”老板娘似乎有些惊讶︰“还蛮快的嘛,是个好苗子。”
靠在椅背上笑了笑,她长腿交叠,翘起的脚尖上正无意的晃动着上面的高跟鞋。
“对了,那个小老乡,接的是什么委托?”
“是……”面色始终冰冷的阿乐,嘴角似乎微不可查的抽了抽︰“盗窃。”
“嗯?”老板娘偏头看了阿乐一眼︰“她有那脑子?之前来社里,那个小鬼头不会都是装的吧?”
与其它项目相比,这一类别的委托,明显用脑居多。
“不过也不奇怪。”沉默了片刻,女人淡淡地说着︰“这么多年了,总会有几个别有用心的家伙,来我们长中社蹦跶几下。”
说着,她不由得顺着落地窗,冷淡地瞥了一眼楼下。
刚刚修补的路面还未曾完全干燥,但明显比平时厚了一层。
看着表情逐渐转冷的老板娘,一旁的阿乐沉下眼皮,许久才开口说︰“她是不是装的我不知道,但她昨夜打穿了枇杷堂,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抢走了账本。”
“据说,济生社那边很生气,好像在派人满归化找她。”
“打穿了枇杷堂?”老板娘狭长的凤眼眯了眯,许久,脸色才多云转晴︰“你确定她接的是盗窃?”
阿乐点了点头。
“跷席难——”
……
……
坐着缓缓驶动的电车,陈怀宣精神奕奕地放下报纸。
哪怕昨晚一夜未睡,疲倦似乎依然不敢招惹他分毫。
路过百货商店,陈怀宣下意识瞥了一眼,但也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哪怕那里的不记名储存信箱里,可能有着一张额度不菲的汇票。
毕竟是尸白少女接触过的东西。
信箱是“她”开的,事情是“她”干的,哪怕汇票自然也是“她”应得的。
陈怀宣不想出现太多的痕迹,能将他们两个关联到一起。
好在,除了电车事件,二人在现实世界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毕竟,这个不是个普通的世界。
轻轻地喝了口纸杯里的豆汁,陈怀宣看了一眼前方的告示牌,随后拿起手提箱,时刻准备着电车停下,以及开门下车。
“早啊!”
惊讶的声音让陈怀宣偏过头。
“简兮?”
“好巧。”
“你也做这趟电车?”
“嗯。”
简兮捋了捋短发,笑了笑︰“我住在布衣路,之前在那儿上的车。”
笑的时候,露出的牙齿很白。
“那边的房子好像还可以。”陈怀宣笑着回应。
“租的。”简兮皱了皱小巧的鼻子︰“上章的房价,怕是我这辈子都买不起。”
陈怀宣笑了笑,不置可否。
郡和的薪资半月一发,但月薪汇总下,至少也有两百多块,妥妥的高薪。
不过,上章稍微好一点的两居室,一套房子至少要一万多块。
偏僻点的也要七八千,哪怕更小的也不便宜。
如此算来,若是在郡和呆上十年,做好规划,稍稍省下一半的钱,应该是能买下一间不错的两居室的。
只是,正常人能在郡和平安的呆上十年吗?
陈怀宣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见他不说话,简兮眨了眨眼睛,主动终止了话题。
整个上午,医疗雇员组都在一名老教务的教授下学习高等医药知识。
到了中午,三人正准备去楼下吃饭,但走廊里却突然出现了葛老黑的身影。
“有任务。”
嗯,饭吃不上了。
一行人立马换装,下楼,上车,直到出现在目的地的时候,陈怀宣才发现,地点竟然处于闹市居民区。
街道早就已经被戒严了,远处能看到大量的身影在指指点点。
耳聪目明的陈怀宣甚至能听到百米外的议论声,大致就是死人了之类的话题。
“老葛。”同样有人迎了过来。
“嗯,在哪儿?”葛老黑回应着。
“是六楼,小心点。”那人提醒着。
“好。”
在现场人物的迎接下,葛老黑带着几人上了楼。
其实上了六楼后,陈怀宣等人根本没有进入现场的权利,而是在封锁的走廊内,默默地看着不远处,一个房门大开的客堂。
靠着视力强劲,陈怀宣清楚的看到了客厅内部一片狼藉的模样,包括墙壁在内,到处都是幽深锐利的划痕。
就仿佛刀枪剑戟劈砍出来的一样。
客堂里放着一张较大的黑色帐篷,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漆黑如墨的黑暗,和隐约走动的身影。
帐篷肯定是有些不简单的。
能阻止自己大致的视野,让夜视在远距离都难以看清,这帐篷明显是一种“异常”的物品。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都在屏声静气。
葛老黑黑着脸,默默地站在一旁,似乎在等待着帐篷里的人完成工作然后交接。
气氛虽然有些沉默,但经历过一次现场事件的众人也不算太紧张。
就在三人略显好奇的到处扫视时,伴随着体内不死气的骤然轰鸣,陈怀宣突然瞪大了眸子。
与此同时,一道快到了极致的流光从黑色帐篷里激射而出,割开的空气甚至导致半空出现了明显的白痕。
哪怕是不死气对危险的提前示警,但反应依然没有事情的变化速度快。
耳旁才刚刚响起刺耳的“嗡鸣”声,下一秒,血线喷溅,遮蔽了视野。
“噗通——”
重物滚落在地面的声音。
当视野重新在血红色中显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不远处颈脖平滑的横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