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里还有人在?”沈珞推了推谢昀笙,让他注意自己的言行。
见他没有理会自己,沈珞再次出声:“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谢昀笙回眸看着所有人,眸光阴鸷,面无表情,不怒自威:“看见又如何?你迟早会是我的太子妃,谁敢说半句不是。”
所有人背过身去,异口同声的回道:“属下等什么都没有看见。”
沈珞看着满屋子侍卫,暗暗吐槽:“没骨气!”
谢昀笙为自己手下侍卫的言行,做出解释道:“过刚易折,有些时候太有骨气,活不长。”
沈珞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开口道:“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也是一个护短的人。”
“你莫要与我岔开话题,我不想阻止你去做任何事。我想让你随性而为,可你不能让自己面对危险,知道吗?”
谢昀笙盯紧沈珞琥珀色的眸子,诱哄她许下承诺:“这世间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别自己置于险地。”
“那不是险地,那只是我该做的事,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沈珞这才想起来赵芳茹还跪在地上,她连忙开口答应谢昀笙:“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不往有刀剑的地方走,我躲着他们一点。”
说完,她推开谢昀笙来到双眼呆滞的赵芳茹的身边,缓缓蹲下:“你后悔吗?”
用孩子来报复一个男人,她觉得多少有些残忍,有些不至于。可她也不能说赵芳茹做错了什么,毕竟那是她的选择。
“我不后悔,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报复他的父亲,便是活下来我也不可能养他,他本就不该存在与世上,生死一次,本就是报复金靳东的工具。”赵芳茹沉静的回着,心底虽微微有些疼痛,可只要能报仇,她什么都不在乎。
沈珞看着面容沉寂,目光空洞的赵芳茹,轻声道:“可他毕竟也是你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亲生子,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谢昀笙不由侧目,等待着回答,他也想要知道答案。
真的会有女人不在乎自己儿子的生死吗?
“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我的孩子只能是我相公栾映台的。”赵芳茹十分平静的回答。
沈珞看着毫无愧疚的赵芳茹,轻声提醒道:“即使你杀害的是你的亲生儿子,也是犯罪,你懂吗?”
“民妇知道,遂以民妇没打算活着走出这间书房。”赵芳茹轻声回道。
“不论是别人的命还是自己的命,不是让人可以擅自夺取的东西。”沈珞看着性格坚毅,执着于为夫报仇的赵芳茹,沉声提醒道:“依照姜国律法,谋杀亲子,当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之刑。”
“你好好坐牢,本官会派人将你丈夫的尸骨挑拣出来存放至北镇府司,等你出狱之后再交还给你,到时你带回老家安葬,落叶归根!”沈珞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唯有用赵芳茹相公的尸骨唤醒她生的意志。
“那我相公的诗词呢?”赵芳茹急忙问问道。
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她必须要让天下人见识到她丈夫的锦绣文章。
“本宫来时已将案件说明,明日会将诗集整理出来,递交与陛下,广发开印,亦会揭露金靳东的往事,告诉所有人有一个天才陨落与魔窟之中。”语落,谢昀笙看着意识清醒的赵芳茹,道:“如此,你可安心?”
“多谢殿下,多谢沈大人。”谢昀笙的话点醒了赵芳茹,她跪地叩谢,而后又抬眸问道:“民妇已经整理出了部分诗集,那剩下一部分,又如何整理分辨那些诗词是属于我丈夫的,那是我相公一生的心血啊。”
赵芳茹伏地痛哭:她什么都不怕,只怕自己相公的心血白费。她委身与金靳东为的便是保住丈夫的诗词,若是保不住丈夫的诗词,那她有何颜面面对亡夫??
谢昀笙也有些犯难,沈珞却站了出来,开口道:“这事,你们不用担忧,本官姨母可以将这些诗词分挑出来。”
语落,她看着两人解释道:“本官姨母三岁识千字,七岁博览全书,八岁绘画记忆超全,是本官家族中最耀眼之人,遂以家中王外父和王外母担心暴露太多惹来是非便一直藏于闺阁之中,外人不得而知。”
“本官姨母善察人心,动人性。她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性,写诗写词都是在写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心,哪怕是委婉陈词也不会违背本性。依循一首诗便能寻百首诗。”沈珞对赵芳茹保证道:“本官向你保证,你丈夫的诗会一首不落的呈现在世人眼前。”
“谢大人。”赵芳茹跪地拜谢,满心感激。
沈珞挥手,高涟上前将赵芳茹带走看押。
高治带着关文静在密室中挑捡尸骨,张康守在屋子里,沈珞和谢昀笙踏出书房,张辽不远不近的跟着守护两人安全。
刘焉拿到文书,心底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她与金靳东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论金靳东是生是死与自己都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也可以告诉兄长和阿嫂,他们的女儿不是病死的,是被金靳东杀死的。
想着,刘焉回眸看着沈珞:“多谢沈大人成全。”
她知道若不是沈珞同意,自己拿不到官府盖章的和离书。
“你以后怎么办?”沈珞看着年过四十的刘焉,眸底拂过一丝担忧。
今日和离,刘家家门她怕是回不去了,带出来的嫁妆也该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一个妇道人家,往后余生怎么办?
“多谢大人牵挂。”刘焉感激回谢,而后轻声解释道:“幸而民妇这些年存了些银子买了几间铺子,往后余生便是不依靠家族,也有着落。”
说着,刘焉来到沈珞面前,轻声道:“大人,大家同为女子,民妇斗胆多说一句。民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您日后若是成婚万不能被男人哄骗,一定要将银子握在自己手中,免得将来吃亏。”
说完,刘焉对着沈珞和谢昀笙拱手行礼,道:“拜别太子殿下,沈大人。”
行过礼,刘焉才转身离去。
沈珞看着刘焉离去的背影,轻声道:“这样的女子,倒也洒脱!”
被丈夫背叛,并没有坐以待毙,反而冷静执着。
这才是大家闺秀,候门高女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