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片寂静。
韩雄恭敬地站着,偷瞄着献帝和伏皇后的脸色;张泉怕再多说一言就会被斩,久跪不起,头贴着地;而献帝被问懵了,正在组织语句,想好如何回答这位张将军的疑问;可一旁的伏皇后却在深思,为何这张泉会这么问
场面有些尴尬。
“陛下,龙体要紧,舍弟一时轻言,还请恕罪!”
“无妨!只不过这事”
伏皇后拿来了一件灰色的厚棉袄,裹紧献帝身子。献帝坐正后,接着缓缓道来:“皇兄确实已故。当日皇兄被李儒逼死,死状甚为凄惨,朕痛心疾首自从朕登基,皇兄被赶下龙椅的那一刻起,朕一直以来,总觉得亏欠于他,是朕将皇兄逼退位,是朕将他逼死”说着说着,献帝不由得哀叹,从他无助的眼神中,能够看出一丝忧伤。“幸得董承,董将军相助,皇兄得以安葬!可董将军他哎”
“其实,弘农王并非安置在赵忠的弃墓之中。”由于献帝过于哀愁,伏皇后接过了话,“当年陛下年幼,在董卓的淫威下,被迫将弘农王下葬于那弃墓。幸好负责此事的董承将军忠义,明面上将弘农王下葬,实则又兴造一墓。直到来了许都,才建造完成。也就是在那时,董承才来禀报,本宫和陛下才知道此事。”
“那这弘农王”张泉一惊,不由得抬起了头,韩雄亦十分震惊。
“弘农王现葬于黄河以南,弘农郡西南,水卯村与仓头村交界。此处依山傍水,乃是帝王息身之所。”
“也算是朕为已故的皇兄,尽了绵薄之力”话已至此,献帝不愿再多说半句,伤痛与病魔并存,哀愁与虚弱同在。作为一名医生,自己的病人如此痛苦,韩雄心中顿生怜悯之情。连张泉也觉得自己心太急。此时此刻,在献帝最虚弱的时候,提到这件伤心事,实在太过残忍。可事情紧急,就怕多拖一日,这王妃又会干出什么事情
“陛下!臣有一事,还得向陛下、娘娘禀明!”
“哦?韩神医,也有要事?请讲!”伏皇后刚刚废了不少口舌,帮献帝讲清楚了关于弘农王的事,现在韩雄又有事情要问,她都还没问那张泉,为何会关心起弘农王
“是关于弘农王妃”这献帝与伏皇后并无加害弘农王与王妃之意,又让董承将弘农王的墓地重新修建,韩雄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不如接着问道:“唐王妃久居宫内,不知陛下、娘娘,可知道其所怨恨之事?”
“!!!”
“不曾听姐姐道来!”伏皇后与献帝一脸诧异,在他们看来,他们把唐王妃接至宫内,这唐王妃应该很欣慰才对,何来怨恨?
“王妃并不知此事”
“不知皇兄真正所葬之处?”
“正是,但又不止!王妃只知弘农王被废是因陛下,而不知是董贼胁迫;只知弘农王被赐死,而不知是董贼所为;只知弘农王被葬于赵忠之弃墓,而不知董承新建皇陵。”
“御医令!这朕的御医令!朕封你为御医令,实在太委屈你了!要不是曹贼把持着这朝堂,朕定要封你为相!”献帝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看得出,韩雄是自董承、刘备以来最信任者,也是极为看重的。只可惜韩雄志向并不在此,献帝深知难以久留此人,却依旧竭力讨好,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
可这话却把韩雄吓倒,一个双膝跪地,叩头请罪。“陛下谬赞罪臣!罪臣实不敢当!”
“这是为何?何罪之有啊!快快请起!”韩雄这一跪,也把献帝给吓得,他只是想讨好韩雄,可却会是这样吓得献帝欲起身去扶,好在伏皇后及时制止,“陛下!不可起身!你实在太虚弱了!”
“朕无妨!无妨!不能让朕的御医令和张将军就这么跪着!”
“你二人还不快起来!”
“诺!”
韩雄、张泉缓缓起身。
韩雄接着说道:“罪臣先前未曾禀报弘农王妃之事,是臣之罪过!”
“这昨日朕突发重病,虚弱无力,怎能怪你二人未禀报之罪?更何况唐王妃并无恶意,等朕休息两日,便前去看望,亲自解释,以解其忧。”献帝半卧着身子,显得稍有疲惫。
“如此甚好!陛下英明!”
“然此事万万不可向外传开!朕生怕无礼者破坏,又怕贼匪小人盗之。”
“臣遵旨!”
此事已了,已无他事,于是韩雄、张钰两人拜别了献帝与伏皇。
韩雄这话说的到位,只说有“怨恨”,未点破王妃有造反谋逆之意,却说到了事情的关键。走出宫殿,张泉连连给韩雄数了个大拇指。
“没想到姐姐竟有此误会!”伏皇后依旧难以置信,毕竟这唐王妃平日里也就跟她讲两句话,她二人如同姐妹,情深万丈。可就是这样的姐妹,皇后没想到竟会与她生隙。更可怕的是,至今,皇后还不知道,她的好姐妹曾想杀了她
“皇后难道还没听出来?”献帝苦笑道:“他二人定是去过唐王妃处,而这张泉所提之事定为唐王妃所忧。他二人不仅对朕有救命之恩,更是在化解朕与皇兄,皇后与王妃,甚至朕与王妃之间的间隙与矛盾。”
“皇上,你这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伏皇后大彻大悟,双目放光,惊叹道:“这韩神医真乃世外高人!其才智不仅仅局限于一小小医匠。皇上何不用此人,以助汉室之兴复!”
“话虽如此,可这韩神医屡次推脱,不肯留在朕的身边,朕又该如何?”献帝大叹一口气,“如今,朕身边,可用之人,能用之人,寥寥无几汉室又如何兴复的了!”
“就算陛下身边已无一人,妾愿始终伴随于陛下左右!听陛下调遣,分陛下所忧”伏皇后双手紧握献帝,热泪盈眶,含情脉脉,万般柔情。
“皇后皇后”献帝亦双手紧握那伏皇后,含泪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