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奏响的激昂军乐曲提醒着大一新生们,你们马上又要遭受磨难了,因而个个寝室都是一片唉声叹气声。
楮知白的寝室是这样,江城雪的寝室也是这样。
因为中午一直在看书,江城雪倒不用重新叠被子,看到对床那位叫田然的室友还是叠不方正,又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主动去教她怎么叠。
也就在她迟疑的功夫,已经有人走过去开始帮对方叠被子了。
“小媛媛,谢啦,等下请你喝奶茶。”
“提前说好,原味的我可不要。”
扫视一圈,少女再次有了自己是外人的感觉,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等室友们一起便自己先走了。
中午那一幕就像是在池塘里扔进一颗小石子,虽有涟漪,但很快就回归到了原本的模样。
操场上现在只有零星散落的学生,江城雪走到旁边一颗银杏树下坐下,树叶沙沙作响声渐渐盖住了远方的声音。
两只麻雀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在了江城雪的面前,看到它们怯生生在自己四周徘徊,她嘴角不自禁有了微笑。
注意到自己右手边有一小块面包,便将它捡起来放在手掌心,朝着那两只可爱的鸟儿贴着地面慢慢伸过去。
尽管江城雪的动作已经十分小心,但是还是让两只麻雀突然就振翅飞起。
见自己的喂养计又失败了,少女失望地叹了叹气,然后将手里这块面包屑轻轻丢在了不远处。
瞧见它们一蹦一跳过去将它吃进嘴里,脸上再次有了微笑。
那两只麻雀很快就飞走了,因为它们性子胆小,不满地望了一眼三四米开外的那名男生,江城雪再次将目光放在了操场入口处。
看见楮知白也是一个人,少女不禁开始在脑海里猜测,他也是被孤立了吗?于是准备挥手跟这位楮小帅同学打招呼。
然而她的右手还没抬过肩膀,又立马垂落了下去,因为被人捷足先登了。
看到对方跟田然、李媛媛她们聊得那叫一个开心,江城雪心里有了一丝丝不满意,很快又变成了羡慕,然后大脑不受控制般开始去猜他跟她们在聊些什么。
“楮知白,如果我钱包掉了你帮我捡起来,我能不能也请你去食堂吃面。”说话的是一位身形娇小的少女,留着刚好没过耳朵的短发。
虽然模样谈不上乖巧,但是和煦的笑容和嘴角那两个酒窝,还是让她看上去十分可爱,是他们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容易喜欢的类型。
“当然可以,我这个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和美女拉近距离的机会。”楮知白笑着回答道。
“当真?”田然歪起了脑袋,眼中促狭之意明显。
“当然是真的。”楮知白停下脚步,直视着江城雪这位室友眼眸,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点点头。
近距离跟班级里公认的美男子对视让田然心里有了羞涩,于是慌慌张张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等到遮掩好情绪,这才抬起头来笑着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可不许后悔哦。”
说罢,重新挽起室友李媛媛的胳膊了,朝着班里女生的大部队走了过去。
将视线从田然身上收回来,楮知白忍不住微微摇摇头,由于心里面已经对这位同学有了固有的印象,现在相处起来总有一股不对味。
就好比,明明知道那是一盘保留了一部分屎味道的九转大肠,却又不得不品尝一样。没有走到江城雪身边坐下,他仅仅只是点头示意,然后站在了自己上午的位置。
......
清风徐徐,人声嘈杂,看着那一张张鲜活呈现在自己面前的面孔,楮知白发现自己离未来越来越远了,正如过去的自己离过去越来越远一般。
两种存在于截然不同时空的画面开始在脑海里交织重叠,让他的大脑几乎要为之迸裂,直到一声尖锐的哨声给这场战争画上了句号。
用力甩了甩脑袋,蔚蓝的天空再次映入眼帘,还有江城雪关切的神情,对方眼中的担忧也看得清清楚楚。
“身体不舒服吗?”江城雪小声问道。
“没事。”楮知白摇摇头。
“真的没事?你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好。”江城雪再次询问道,对方现在这副虚脱的模样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没事,就是中午又拉肚子了。”楮知白回答道,见这位江小鹿同学脸上露出歉意,又说道,“也不是因为吃了冷馒头,这几天都是这样。”
因为楮知白话里的“又”字,再加上对方看上去不像是在撒谎,江城雪内心终于不再自责。
注意到教官正朝他们这儿望过来,便把嘴里的话吞了回去,同时将身体站立得更加笔直。
由于那位叫江城雪的女孩主动去找对方聊天,周建军也就暂时放过了楮知白一马,不过接下来的时间,注意力基本上都在楮知白身上。
楮知白不知道这位教官准备把自己当做杀鸡儆猴的鸡,每一个动作都是标标准准,除非是故意刁难,不然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当然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表现自己,只是出于认真,这是他给自己提的要求,从今以后,必须认真对待每一件事。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个人的一生又有多少机会因敷衍了事而错过。
......
立正、稍息、齐步走、原地踏步、立定、蹲下、起立......一下午的队列练习让计2007级三班的学生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一样。
江城雪先前还在担心楮知白能不能坚持住,然而现在她自己却成为了担心的对象,微微摇头拒绝了教官的好意,她仍旧咬着牙继续坚持。
又过了一会儿,注意到江城雪这位女学生嘴唇几乎没有血色,周建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全体学生说道:“大家今天下午表现很不错,所以我特意允许你们提前十五分钟原地休息。”
他的话语刚落,所有人都一股脑的瘫坐在地上,楮知白和江城雪也是如此。
“等下坚持不住了不要硬撑,不然真出了事情不仅你自己难受,班导和那位为人不错的教官也会遭罪。”楮知白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到的声音提醒道。
江城雪盯着楮知白眼睛看了几秒后,认真地点了点头,看到班导朝着他们这里走过来,又赶紧站了起来。
“黎老师好。”
黎铭对着江城雪微微点点头,然后对着坐在地上的楮知白说道:“你跟我来一下。”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是寒意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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