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前一个晚上，我听到了哭声，是从上杉家传来，好像是他的母亲……”聊着聊着悠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伤感。

春树思索片刻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上杉遥吗？”

悠人点了点头，葵衔着嘴里的树叶飘飘摇摇掉了下来。

上杉遥是和他们同时入学，提前一年毕业的学生，是平民之中的天才少年。他在毕业之后做了大半年的后勤任务，前段时间因为战况激烈被派到了前线……

春树记得上杉遥是一个性格很温柔的男生，是大蛇丸最好的朋友，最终……也还是没能在战争中活下来。

三人一时相顾无言，内心只有对未来的彷徨与哀伤。

小井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三人身旁。

“有些事情……你们总要习惯的，这是身为忍者的宿命。我来给你们讲讲我的故事吧。”小井队长也坐了下来。

他把目光望向远处，开始回忆，

“我刚出生的时候还没有木叶村。大国和大国之间，氏族和氏族之间战争不断，对于平民来说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人们四处流浪，寻找一切能躲藏的地方。

氏族聚居的村落多是在平原高地，视野开阔的地方，这样是为了更好地侦察到来犯的敌人，防止偷袭。那你们知道平民一般躲在哪里吗？”

面对小井队长的提问，悠人率先回答：“躲在屋子里！”

春树则顺着小井队长的目光看向远处，“树林的深处？”

“没错，还有深邃曲折的山窟、地下挖掘的洞穴等等，你知道这些地方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这一次没等三人回答，小井队长直接给出了答案。

“黑暗，平民要找一个黑暗的，不易被发现的地方进行躲藏。小的时候我和我的家人就躲在一片密林里，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时常几个月都见不到一点阳光。父亲把一棵树的中心掏空，我们一家就住在里面，从树干上开辟的洞孔观察周围。

有忍者路过的时候是最危险的，他们不会管藏在暗处的人是不是平民，只要有任何异常，他们就会攻击。

在树干里住了一个月，我们才知道不远处的石堆里住着人，是一对夫妻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婴儿在忍者路过的时候发出了哭声，两只苦无瞬间射出，结束了那对夫妻的生命。

最后那名忍者抱走了活下来的婴儿。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当时看到这一幕的我被吓尿了裤子，以为自己也会被发现，然后杀死……

那个时候，活着真的很难。直到他的出现。”

小井队长黯淡的脸上突然出现了虔诚光明的神采。

“他就是千手柱间，木叶村的一代目火影大人。他带领着千手一族，横扫了整个战乱年代，除了宇智波一族外，没有氏族能与之抗衡。其他四个忍村的建立名义上讲是效仿木叶，实际上不过是无奈之举，他们想要通过相互抱团联合，来寻求自保，抵挡柱间大人进攻的脚步。”

“呵……”小井队长讥讽地笑了一声，“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他们以为木叶停止扩张是顾忌他们，却不知柱间大人的眼里根本没有他们这群手下败将。柱间大人的眼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忍界的和平。

柱间大人在创建木叶之后，游历整个火之国。他来到密林深处，进入山窟和洞穴，告诉我们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平民，战争结束了，所有人都可以回家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生活的希望，柱间大人驱散了黑暗，走过的地方满是光亮，所行之处皆是坦途。我没有家，所以跟着柱间大人来到了木叶村，成为了一名忍者。”

这是春树没有听到过的故事，火影忍者的长卷只讲了历史中那些波澜壮阔的事迹，没有空余为普通人留下笔墨。

能够代入到一个平民的角度去看待千手柱间所做的那些事，这很新奇，也很让人感到憧憬与澎湃。

“虽然没有了战争，但木叶万事初始，方兴未艾，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身为忍者的我，需要赶赴火之国各地做任务，比如驱赶地方的顽固势力，揪出其他忍村的潜伏人员。这个过程总会发生冲突，有冲突就会有牺牲。那个时候的木叶小队一队有六个人，我的伙伴中有平民，也有氏族，对了，其中一个还是油女一族的人……我们是可以互相信任，托付生命的挚友。只是到了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其实我想告诉你的东西很简单，柱间大人创建了木叶村，他希望木叶能为忍界带来和平，每一个木叶的忍者都在为了这个目标去努力。包括我的伙伴们，还有你的同学们，他们的死不是无意义的，他们和柱间大人一样会变成火光，指引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继续前行。”

说完小井队长站起身便离开了。

三名队员坐在地上没有动，春树无意识的发呆，他的指尖缠绕着从厚重枝叶缝隙间漏下的一缕阳光。

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千手柱间还活着，只是那时候的柱间已经经历了终末谷一战，负伤之后很少出现在大众面前，等到春树长到四岁，能够自由在村子里活动的时候，柱间已经离开了人世。

没能见到千手柱间——这个深刻改变了忍界的传奇人物，一直是春树最大的遗憾。

老实讲，小井队长的这番话能打动木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但却没办法打动春树。不是因为小井队长讲得不深刻，不感动，而是因为春树对于这个世界，有着根源性的疏离感。他是先从二维平面的书籍屏幕了解的火影忍者，然后才是穿越后接触到三维立体的火影世界。

他从出生起，就对自己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抱有深深的怀疑。这种怀疑是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才慢慢减弱。

他明白小井队长这番话的用意，他想告诉三人，木叶的忍者应当遵循千手柱间的指引，为了村子，为了和平，即便牺牲也是有价值的。

但很可惜的是，自己不过是一介俗人，一个苟且的利己主义者，而并非千手柱间那样的理想主义者。

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上一世他活的太短，太仓促了，这一世他只想变得强大，能活的更久，他想多了解了解这个世界，让自己的生命变得更精彩一些。

至于为了崇高的理想而牺牲，离他还太过遥远。

不过春树还是很感谢小井队长愿意和他讲述这一切，他发觉在这次谈话后，他和这个世界的隔阂，又浅薄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