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徒很快被制服。
他的石灰粉锦囊以及其他暗器,都还没来得及施展,便挨了武义凌空一脚抽射。
“喀嚓”一声脆响,凶徒右边胳膊耷拉下来。
来不及做任何动作,武义的刀已抵在脖子上,泛着冷光。
安吉点开桂香的灯烛。
光线明亮起来,歹徒的面容也清晰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
守候在远处的王总管,困的不行刚准备睡觉,毕竟已是个老年人。忽见桂香房间点灯,这是事先约定发现凶徒的信号。
王德发顿时精神抖擞,亲自持刀,带着护卫冲了进来。
“怎么是你?!”
看清歹徒的模样,王德发有些不可置信。
歹徒的面巾被扯下,露出一个稚嫩的面容,王有福。
“凭什么抓我,你们有证据吗!你们抓错人了,我只是来偷东西的,”王有福在大声狡辩。
说话的功夫,安吉从床边衣柜摸出了暗格,里面是一套沾满血迹的衣服,还冒着淡淡的血腥气。
安吉把衣服丢在王有福面前,冷冷道。
“关键证物在此,这可是你穿过的衣服。”
“那是歹徒陷害,是你们陷害我。张宝兴死之前,我一直在后厨,我不在场的。而且我和天宝一起送茶水,门从里面反锁的,我怎么出来,那是个密室啊……”
王有福惊慌失措,努力在澄清自己。
“我不在场的,你们没有证据,你们不能乱抓人,陷害我!”
王有福这番言论,确实起了一点效果。王德发和武义都把征询的目光投了进来。
王德发是觉得王有福确实有不在场证据,会不会真的抓错了,当然可能性不大就是了。
武义当然知道没有抓错,但是王有福的不在场证据怎么处理?
反正没有抓错人,要不抓回牢房打一顿吧。
很多犯人都这样,打打就说实话了。
“啪!”
安吉怒拍桌子,把王有福吓得一激灵。
“好,王有福,你当真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么,我告诉你,漏洞百出!”
“既然你嘴硬,那安某就把你所作所为全部抖落出来!”
安吉盯着王有福的眼睛,问道。
“其实桂香房要你们送热茶和水果之前,张宝兴就已经死了吧,那个上茶的指令,真正的下发人,就是你!”
听了这话,王有福顿时像只落败的公鸡,耷拉下头。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猜到了,不如继续说给我听听,说对了我满足你一切提问。”
“那我从头开始说。”
安吉娓娓道来。
房间里众人全部一头雾水,赶紧直起耳朵认真听讲。
“你利用漫香楼小二的身份便利,提前在茶水里下药,由于你不知道他们何时饮茶,也就不知道药效何时发作。
因此你一直假装路过,不断窥探房间动静。
直到好久,里面才没了动静,你推门看到张宝兴与云鹤二人都已昏迷在房间。
你拿出事先备好的衣服,杀了张宝兴。不知道是何等恨意,让你连刺数十刀,直到血肉模糊。
为了洗脱嫌疑,嫁祸他人。
你伪造了密室现场。
你把衣服换好后,藏在了暗格,然后你把血液涂抹在云鹤的衣服上,伪造了现场血迹,接着你擦拭凶器,递到云鹤手里。
所有的房门窗户都已紧闭,房间里也没有通道,如何伪造密室呢?
最关键的一步。
你通过张宝兴的身份牌,在桂香房里下了送茶水的指令,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是你可以有不在场证明,就是你刚才一直坚持的。第二嘛,你可以借助送茶的李天宝完成密室。”
“李天宝?他也是从犯?”
武义闻言,疑惑道。
王德发已经开始命令起左右护卫:“快快快,把凶犯李天宝也给抓过来。”
“慢!”
安吉赶紧伸手制止,无奈的摇头继续。
“李天宝不是从犯。
他只是被王有福利用的工具人。
在桂香房下发送茶指令后,王有福便来到了后厨。和李天宝准备好瓜果以及茶水,两人一起走了过去。
这时,王有福假装去茅厕,实际是快速通过窗户翻进了房间,然后把窗户从里锁紧,此时屋门已经被反锁,一个密室就形成了。”
“精彩,佩服,那我是怎么从密室出来的呢?”王有福问道。
这也是在场众人最感兴趣的。
毕竟窗户锁了,门锁了,王有福人还在里面啊,如果大家闯进去,不就当场露馅了么?
“我知道了,”武义思忖道:“他躲在了…..他躲在了衣柜里,然后趁人不备溜了出来。”
“可是,最先报案的两个人,就是他和李天宝啊。”王德发满脸疑惑。
安吉微微一笑,继续揭秘。
“其实也不复杂,这正是王有福的胆大之处。
他当时没有躲,就在门后。
为了尽快溜走,他故意把屋门的门闩没有锁紧,轻轻一脚就会踢开。
当李天宝踢开门时,门闩掉落声,让他误以为这是一个内部反锁的房间。而眼前的凶杀案,让他根本不会注意,里面是否还藏了其他人!
就在李天宝吓得手脚并用,找人报案的时候,王有福不慌不忙的从房间里出来,然后扯着嗓子大声尖叫,光明正大的跑了出去。
试问各位,这种情况下,谁会想到,这个人其实一直都在房间里呢。”
原来如此,听了安吉分析,众人纷纷露出恍然大悟之意。
这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杀人手法吗?
这个王有福,设计如此精妙,当真是个人才!不过如此人才,却依然栽到了安吉安先生手里,那安先生岂不更加非人?
“不错,正如你所说,张宝兴是我干的,想不到我多年苦心设计,还是没能逃脱制裁。”
王有福长叹道,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有福,你这是何苦啊!”
见王有福坦然承认,王德发恨铁不成钢,一把揪住王有福衣领,作势要打。
说起来,王有福还是他的远房宗亲。
王德发从小背井离乡在清河县长大,吃了颇多苦头终于混成了漫香楼总管。他在老家那个小山村早已成了致富神话。
隔三差五,老家就会来几个憧憬外面生活的小伙子,托他在清河县找点工作。
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潜力,只能做点苦力活,王德发通常都打发到脚行餐馆里。
但王有福不一样,胆小却脑子活泛,逢年过节都主动孝敬,也会很哄他开心。
王德发是有意栽培王有福的,不然就冲今天这个事,可不是打扫一个月茅厕就能抵消的。
结果,这小家伙,这小白眼狼,竟敢在漫香楼里给他惹出这么大祸事!
“啪,啪,啪!”
王德发径直走过去,甩了三个大耳光,语气里竟有几分颤抖。
“你小子不是最胆小么,你小子不是喊着要当管事么,你小子不是说我没有子女要给我养老吗,都当成了屁话是吧。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是不是为了钱,还是那张宝兴看不起你,那也不用到这一步吧,有福。”
王有福挨了三巴掌,脸肿成了红馒头也一声不吭。听了王德发几句话,不知怎地,眼眶突然湿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折断的胳膊耷拉着,用力磕了几个响头。
“王爷爷,再让我这么叫你吧,反正我犯了命案,八成就要死了。我知道你对我好,真心对我好,这辈子没机会报答了……”
“下辈子我给您当儿子,当孙子,当牛当马。”
再直起身,眼眶红了。
王有福毕竟是个少年,再怎么装倔强,此刻也已忍不住涕泗横流。
“但我不后悔,王爷爷您知道吗,张宝兴,他该死!”
少年的眼里,闪烁着滔天的恨意。
“我只恨少捅了一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