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少杰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财政部不会因为一次或几次贸易就确定贸易体量来发行货币,更不会因此而在贷款方面束手束脚。
相反他用了一个简单的例子给了在场所有人信心,这个例子让所有人都回想起了穿越前那些金融机构的‘神奇’操作,自然而然就对即将发行的纸币额度产生了信心。
说白了这其实就是碾压局,是在用人类积累到21世纪的金融知识来碾压17世纪的商人,典型的降维打击。
简单的金融手段就可以撬动十倍以上的资金和资源,利用账期差不需要花费一分钱的利息就提前从别人手里借来大笔的资金。信息差、价差、人性这类东西早就被那帮玩金融的人研究透了。
类似的操作手法还有很多,后世那帮老外把这些东西搞出了无数种花样,说白了还是借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
一般人能做到提前获得资金来办自己的事,有金融知识储备的人能做到用了钱还不用还。而高手可以做到用了别人的钱还让别人欠他钱,说穿了和‘骗子’的本质区别不大,无非就是叫法更文雅,掌握了更多资本后,别人不敢说你是骗子。
这事要是放在21世纪的网络上讨论,很有可能就会出现杠精,然后用所谓的古人只是见识少,人家很聪明一类的说词试图转移主要矛盾来辩驳。
而实际情况却并没有杠精们想的那么复杂,因为荷兰人玩的郁金香泡沫还是十几年后的事情,庞氏骗局最快也要小三百年才发生。
不说那些后世被认证为正规手段的操作,就这两个历史上有名的事件拿来复制,管委会也能在短时间内获得海量资金,无非就是这种手段太过下作,考虑到管委会未来会有很大成就,彭少杰不会自取灭亡而已。
想通了这些之后,在场委员们看待彭少杰的眼神都变了,明显出现了绿光,那架势恨不得现在就要找彭少杰单独聊一聊了。
邵威笑道:“金融的事情小彭说了算,最后拿一份报告过来备案就好,等攒够了一批备案之后,咱们一起开个会授权就行了。不怕做错事,因为这里一切都是新课题,谁也不知道哪里是错的。就怕不做事,咱们才刚刚开始,错了能改,暂时也不用考虑承担责任的问题,只要不把道德底线丢掉,我相信所有穿越者都会给予一份宽容的。”
在邵威做出总结性发言并宣布散会之后,彭少杰立刻就被其他委员们给围住了,大家倒不是立刻就要从他哪里拿贷款,而是一个个开始问起了具体流程,准备连夜回去写报告。
唐诗韵倒是没有参与进去,因为其他部门大猫小猫三两只,好歹也不是光杆司令。而她的法务部目前还真就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也不需要找彭少杰贷款,而是准备先撰写一份规范,给彭少杰提供部分法律支撑,以此先从彭少杰那里赚点经费。
管委会被邵威搞成了这个样子其实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因为很多事情并不适合拿来讨论,而专业人士最忌讳的往往就是外行指手画脚。
要真是把什么事情都拿到一起讨论,就算大家的素养让大家都知道外行插手的坏处,人们习惯性的一些质疑思维也会让真正做事的人束手束脚。
如今的台南需要的是先发展,先在这张白纸上任意书写。而穿越者中绝大多数人接触到最多的又是商业思维,所以只要计算好利弊得失,很容易就会走上发展的快车道。
至于所谓的战略布局,管委会要考虑的战略储备之类的想法,那些都可以在台南完成建城,并且掌控了一定人口基数之后再做考量,毕竟台南只是登陆地,也没人说一定会成为核心,所以重新选择或者布局都不会有什么太多阻碍。
一片工地的台南没办法给第一波前来考察的商人提供娱乐生活,所以商人们在简单休息之后便离开了港口前往工地围观。
或许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会被那些工程设备吓到,可只要确定那玩意是在干活,而不是突然之间来索要自己的性命,那些商人很自然的也就慢慢适应了。
这似乎也成为了商人们在这里唯一的乐趣,以至于彭少杰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些准备找自己要钱的委员后,再准备去‘旅店’和那些商人们谈谈的时候,发现这群商人一个个搞的跟泥猴子一般。
彭少杰也能理解这帮人的好奇心,所以倒是很有耐心的等着那些商人收拾好,这才用邀请对方共进晚餐的理由开始忽悠起了那些商人。
忽悠的内容其实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想要撬动人家的资金,所以第一件事必须是双方贸易结算的话题。
彭少杰给对方画的饼不算大,无非就是要在台南和泉州两地建立银行,然后双方交易的时候采取纸币进行结算。
这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毕竟老朱家玩崩纸币才过没几年,算上元朝蒙古人玩崩的那几次,整个华夏已经经历了三百多年的纸币噩梦,所以彭少杰必须要使用‘代金券’‘银票’之类的票据称呼才能避免触动大明商人那脆弱的神经。
这种程度的忽悠其实不算什么大事,毕竟这个时期的商人也有类似的操作。当前大明就有很多钱庄、当铺在做这类汇兑业务。
商人们只要把钱存进银行在泉州的分号,然后拿着银行开出的‘代金券’来台南采购,双方用这种票据来结算贸易,然后返回的泉州的时候或者是一分钱不剩,或者是取回结余的款项。
这就是如今已经使用的汇票,只不过大明的汇票业务目前只有几大商帮能做,其他小商号受制于体量和自身实力做的很少。
当然彭少杰也会在这里夹带一点点私货,比如期货的概念很容易就会被商人当成账期来理解。
当前时代的交易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算彼此约定交易,受制于海上运输风险,也不会有人从中作保,或者说比例很小。
所以彭少杰这里提出早期期货玩法就有了一定的意义,至少泉州和台南两地是可以运转早期期货市场的。
彭少杰的想法很多,毕竟他来自于21世纪,而今天邵威又下放了管委会的权柄,这也就意味着他这个分管财政的常务委员需要给自己的部门赚取一些办公经费。
大家没有说谁的部门发展好,谁就一定能够保证第一届选举中能够连任。但是所有穿越者都会去做比较,尤其是现在这种权利较大的时期,为了发展自己的部门,大家绝对会用高薪来吸引穿越众到自己的部门工作。
经费充足的好处就是待遇更好,可以吸引更多穿越者选择自己的部门工作。而只要穿越者们愿意过来,不管是有能力也好,没能力也罢,发展空间和养人的岗位都可以随时提供,只要来了就意味着利益相同,选票自然也就来了。
穿越众不是因为共同信仰和高尚的道德崇拜汇聚在一起的,他们只是一群生活在21世纪的普通人,因为一场意外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所以曾经的世界给予了他们什么,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且一定会是他们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彭少杰这边夹带私货忽悠大明商人的时候,那边唐诗韵已经根据21世纪的相关法律条文进行了粗略的筛选,并且制定了一份相对容易理解的法律支持框架。
这份法律框架条文不是为了给予彭少杰发行纸币提供法律支持,而是为了帮助他弥补司法错漏。
说白了这玩意还是唐诗韵从律师角度给彭少杰提供的一份‘免责声明’,用意则是帮助彭少杰预防下一届管委会的追责。
以唐诗韵的从业经验和对人性的了解来看,穿越众这个体量会导致法律追责成为一个很重要的课题,也就是说,真到了城市建设完成的那一天,第一批管委会成员或多或少都会在一定程度上被追责。
不要考验人性,这一点唐诗韵非常清楚。后继者为了选票和权利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所以她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建设,也准备以此先从各个部门赚一笔钱用来解决司法部的经费问题。
她很清楚论赚钱能力,他是比不上分管财政且出身银行经理的彭少杰的。资金没人家充裕就意味着部门在吸收穿越众群体的时候没有人家优势大,加上司法工作的门槛又很高,所以她的位置其实非常不稳。
这一点她是非常冷静的,因为穿越众唯一律师的身份只能帮她获取先发优势,趁着大家对管委会权柄不太看重的时候抢占了这个位置而已。
真到了稳定期之后,懂不懂法律并不是能否担任司法部门一把手的刚性条件,只要选票足够,让一个小孩子来当这个部门一把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因为法律本身不是司法部门撰写出来的,而是要所有穿越者认同才能形成,这其中的反复可是无数前辈靠着案例和辩论一点点磨出来的,靠的是一代代司法从业者一边适应时代修改,一边掉光头发打补丁补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