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是想造反吗……你……过来,即可去通知兵马司秦、王二巡城御史,命其调五城兵马来午门警戒,驱散围观士子。”
说道这里,杨慎看着面前似乎想说些什么的蓝章问道。
“怎么……难道现在的士子们连巡捕营都不怕了吗?”
杨慎皱着眉头,片刻,他的语气恢复了平静,问道。
“聚集的士子现在有多少了……”
“我粗观之,已有五千之众,且不断的有市民商旅加入……”
蓝章回答道,当说出这个数字,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竟有五千之众……真是不识局势!你,先去兵部去面前张大人拿兵部调令,调城内驻防京军巡捕营往午门外协助兵马司驱散人群。”
杨慎骂了一声,但随即便做出了反应,指着随行一翰林院使者,随即便着手调配人马,准备用武力驱散这些麻烦的士子。
兵马司都好理解,毕竟前两个是大明自洪武以来便有的京城治安机构,最远甚至可以追随到大元大都设置的兵马都指挥司。
而京军入城内驻防,这当然又是我们滴武宗天才般的构思!
正德元年,武宗调京军五进入都城协调城中治安,依照京军旧制,分为‘神机’‘三千’‘五军’,而到正德十年,已经发展到了有甲士两千余,且配备了大量的战马,基本上和人数持平,是武宗手里一支驻扎在京城内部,拥有极强的机动能力和快速反应的精锐部队。
(锦衣卫貌似也是武宗时期开始有权利正大光明的巡查京城的,不过看的时候太久远,我也不太确定)
随着杨慎的命令,身旁侍卫的人马的神情高度的紧张了起来,人们开始各自行动。
“大人,我们还走午门吗?”
看着身边的人们神情严,场面一度慌乱,蓝章来到正领着经筵官员准备在文华殿与士子们辩论的杨慎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走个屁!你是想让那帮狗娘养学生把我打死吗?”
听到蓝章的话,杨慎气的七窍生烟,破口大骂。
“我们走侧门……”
杨慎说道。
而说着,他突然灵机一动。
“你说他们走的午门?”
“正是,恐怕现在张璁他们还在那里同士子们交谈。”
“进午门的有几人?”
“粗看不过的七八人罢了。”
蓝章如实回答道,看着杨慎那张阴晴不定的面容,一时他有些惴惴不安。
“哈哈!”
听到蓝章的话,杨慎突然大笑了起来的。
他的笑中有如释重负,有不屑,仿佛面前骇人的猛虎的突然变成了可爱的猫咪。
“我还以为他们想做什么?”
杨慎听此,心情大定。
愚蠢之辈,真以为进了皇宫就安全了……说不定此次还能借此为父亲除去几个顽敌?
杨慎看着身后的众位大明文武,目光闪动。
“士子们聚集喧哗,不过是受人蛊惑,给我等大明忠良一个为国锄奸的机会罢了,诸位的可愿同我一起,重现英宗朝文武忠良在皇城众打死奸佞马顺之事,再次让欺君惑上之辈血洒左顺们。”
而伴随着杨慎那具有压迫性的目光,身后若隐若现的首辅老爹,以及口袋张太后的赏银。
众要陪同参加皇帝经筵的官员们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化为一句。
“愿为朝廷铲除奸佞。”
“好,但丑话在前,若有临阵逃脱者,通风泄密者,或是到地方不敢动手的……”
杨廷和扬了扬手臂。
而身旁的礼部官员们同样神色不善的盯着众人。
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就不要怪我等不顾同僚情谊,先行为朝廷锄奸的了。”
听到杨慎话语中的威胁,随行陪同参加经筵的百官的脸色一变。
“今日为朝廷锄奸,虽只有我等亲身上阵,可百官谁人都不能临阵逃脱。”
检讨王元正顺着杨慎的话说道,一边说着,他一边恶狠狠的盯着众位官员的脸色,像是要看出谁表面上顺从,实则心向小皇帝。
“对!今日之时,是为国家,有敢临阵逃脱的,大家就先一拥而上,将背叛者统统打死。”
众人见状,只能附和道。
眼见身后随行的百官沉默应允,杨慎自知事情已经成了一半,现在只需带着众人,绕过在午门聚集的士子门,在左顺门围堵张璁等人就已经足够。
听起来很离谱,但如果能得到张太后的帮助的话,就不是问题。
而杨慎很清楚,对于文官们这种公开和小皇帝翻脸的行为,张皇后绝对乐见其成。
果不其然,随着张太后的命令,闻讯而来的锦衣卫千户,那名神色复杂的中年武官定定的看了杨慎一行人几秒钟,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用眼神示意其跟,带着百官从东华门入,走小道快步前行,在张璁等人之前,在左顺门前提前埋伏下来。
众人盯着金水桥前的空地,终于,张璁一行七人的身影在杨慎来之后很快就现身。
见到张璁那标志性的白色冠巾,还有青年士子们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对面见皇帝的激动和兴奋。
杨慎的脸上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他向身后望去,身后有些官员眼见张璁一行中有人才刚及弱冠,正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之时,眼中露出了几分不忍。
杨慎怒斥道。
“大贼祸国,小贼就不能了吗?今日讨贼,无论大小,皆当用尽全力。”
“若敢有怜悯而不忍下手,以通敌罪论。”
听到杨慎的威胁,众人不再犹豫。
杨慎见人们都沉默以示服从,抽出了腰上的玉带。
“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
“还等什么!众位!随我讨贼!”
杨慎一声大喝,便率先从宫墙的阴影下走出,向着张璁等人奔去。
而随行的经筵官员,翰林院侍讲百余人紧随其后。
而这边,浩浩荡荡的数百人的响动自然没法隐藏,桂萼见此情形,到底是在地方为官多年,豪强地痞士绅匪兵各种阴损招数都见过,比起见到这一幕大脑看起来有些宕机的张璁和众位青年士子,他率先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