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
刘宏心中想着这些,立刻强撑着挥了挥手,将蹇硕唤到床前,斟酌着说道,“蹇硕啊,吾仔细思酌了一番,这西园军统领的位子还是你最合适,委任诏书不是还没拟发么,莫急,过几日吾下诏时再将曹操替换成你。”
“陛下此言当真?”
蹇硕顿时精神一振。
刘宏点头:“君无戏言。”
“多谢陛下,陛下英明,奴婢必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蹇硕连忙跪倒在地连声感谢,谢完又连忙满面关切的道,“陛下身体要紧,此刻万不可再分神顾虑这些琐事,奴婢已经命人秘密回宫去请太医,请陛下安心,此事断不会声张出去。”
“嗯。”
刘宏轻哼一声,并未计较蹇硕在这件事上的擅作主张。
他心里清楚,其实如今天底下最不希望他死的就是这些宦官,包括十常侍在内,因为宦官的权势与地位全部来源于他的宠信。
一旦他有个什么闪失,这些宦官除非能够立刻扶持一个傀儡黄帝,并以雷霆手段将皇亲国戚与反对之人清除,否则便不得不面临重新洗牌的风险,轻则失去现有的权势地位,重则抄家诛族满门尽灭。
何况傀儡黄帝也不是他们想扶持便能扶持得起来的,如今十常侍虽把持朝政权势滔天,但兵权却主要掌握在外戚集团与封疆大吏手中,何况天下苦宦官久已,若是失去了“汉灵帝”这个靠山,他们在政治斗争中的胜率其实并不高。
也是因此,刘宏并不急于将蹇硕赶走。
一来此人定会竭尽全力维护于他,二来也是希望暂时稳住十常侍,待国运与寿命足够折腾时再谋动不迟。
与此同时。
刘宏身子又是一虚,视线中的小字再次发生变化:
【大汉国运剩余:12天】
【你的寿命剩余:12天】
完蛋!
刘宏顿觉手脚冰凉,仿佛黑白无常的铁链已经套在他的脖子上一般。
不过这也帮他验证了一件事,曹操的确是西园军统领的更好人选,此前做出这个决定立刻便延长了10天国运,如今再将他扒拉下来,增加的10天国运也立刻被扣除了。
可刚刚骤减的180天国运为何没有恢复?
按理来说,这几行小字中的数字变化虽然有些延迟,但最多也就几分钟的事情,没有理由扒拉掉曹操之后此前增加的国运天数已经扣除,骤减的国运天数却不还回来啊。
难道需要这个消息传出去,相关人等做出相应的反应之后才会出现变化?
也对,方才国运天数骤减也是在赏荷亭碰头会结束、众人离去之后。
若是如此,便只能再等一等了……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
“报!”
院外传来一声报道,“袁校尉受召返回,此刻正在院外候命。”
“陛下如今身子不适,不可操劳,不如奴婢先教他回去,改日再……”
蹇硕连忙劝道。
“取纸笔来,吾说你写。”
刘宏却用不知何时已经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心里清楚,以他目前的状态断然不可面见袁绍。
历史上“汉灵帝”驾崩,因皇子刘辩与刘协的继位问题,宦官集团与外戚大将军何进集团之间矛盾激化。
而袁绍对宦官集团恨之入骨,于是借机依附大将军何进,意图将宦官集团赶尽杀绝,怎奈何太后等人收受宦官贿赂从中作梗,最终竟怂恿何进召董卓进京,这才有了后来何进被杀、十常侍被诛,董卓把持朝政的汉末乱局。
若是教袁绍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定会认为他已时日无多,回去之后便要提前谋划大事!
而以目前大汉国运所剩无几的天数,绝对经不起袁绍折腾。
不过他既然已经将袁绍召来了,总归还是要做些什么,哪怕只是略微提升几天国运也是赚的……
“唯。”
蹇硕见刘宏神色坚决,只得叹气照办。
……
一盏茶之后。
立于院外等候的袁绍正有些百无聊赖,却见一名西园卫士自内而外快步走来。
“袁校尉,这是陛下命末将给你送来的书信。”
西园卫士双手将一封纸质书信呈上。
这是“汉灵帝”出现的左伯纸,此纸以桑麻为主要原料,纸面砑光而紧密,墨汁不易渗透纸内层,更加适合书写。
不过受原料与工艺所限,这种纸的产量不高,因此目前只特供皇室与王公贵族使用,许多寻常官吏与百姓见都不曾见过。
“这……”
袁绍心中不解,若只是一封书信,天子命人送去府上即可,又何须特意命卫士将他叫西园在此处等候,于是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不知陛下是否还说了什么?”
“陛下交代,请袁校尉回到家中再阅读此信,阅后即焚。”
西园卫士道。
“知道了……”
袁绍闻言不由更加疑惑,却也知道这都已经“阅后即焚”了,问的再多也断然无法从这个西园卫士口中问出什么来,只得道了一声“多谢”,带着一头雾水向园外行去。
……
与此同时。
“嘶……不对劲!”
瘫在胡床上气若游丝的刘宏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暖流莫名而起,此刻正在周身缓慢流动,所过之处非但极为巴适,全身的力气似乎也在逐渐恢复。
而他的视线之中,那几行小字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大汉国运剩余:62天】
【你的寿命剩余:62天】
“居然一下涨了50天?!”
刘宏意外至极。
他心里清楚,这变化肯定是刚刚写给袁绍的那封书信所致,可那封书信竟起到如此作用却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
毕竟此前他将曹操封作上军校尉,也只是涨了区区10天国运。
而给袁绍的那封书信,则连张空头支票都算不上……刚刚经历了方才的国运骤减,刘宏正心有余悸,正是最求稳的时候,怎敢拿仅剩的12天寿命开玩笑。
“这又怎么回事?”
刘宏心中疑惑不已,挠着后脑勺坐起身来……嘿,立竿见影,有力气了!
就在此时。
“陛下,太医来了……陛下,你怎么坐起来了?快快躺下教太医瞧瞧,有什么事你吩咐奴婢便是。”
蹇硕正带着一名背着药箱的华服老者进来,见此情景连忙一边上来搀扶,一边对那老者喝道,“贾太医,你快过来呀。”
虽然表面上慌乱,但此刻蹇硕其实安心了许多。
因为与方才截然不同,蹇硕发现此时刘宏的面色明显红润了许多,眉眼之间也恢复了许多神采,看起来就似没事人一般。
刘宏正好也想看看自己这忽茁忽痿究竟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于是便没有拒绝。
那贾太医来到近前小心搭了半天脉,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眉头舒展,半晌之后终是疑惑道:“陛下的脉搏四平八稳,并无大碍,不该忽然瘫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