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的皇帝比刘宏想象的还要清闲。
朝中事务基本都由尚书台处置,不需要皇帝亲自过问,之前的“汉灵帝”也基本不会过问,递上来表书都懒的多看一眼。
朝廷也没有每天上班打卡似的朝会,正常情况下半个月才举行一次朝会,对于之前的“汉灵帝”来说基本上也就是走个过场,许多尖锐的问题都在朝会之前就被十常侍与何氏外戚私下处置了,可谓欺上瞒下天花板。
当然,这并不代表皇帝便彻底失去了对朝廷与政事的掌控。
自汉武帝开始。
朝廷便有外庭内廷之分。
外庭便是正式的朝廷机构,此前还有丞相制度的时候,由丞相领导,代表皇帝处置政务,下达政令。
内廷则是直接对皇帝负责的机构,专门复议外庭处理的政事,以避免或减少诏令出错。
只是到了“汉灵帝”这里。
外庭就成了尚书台,如今由一个叫做裴茂的官员执掌。
内廷则是被“汉灵帝”从侍中曹升级起来侍中寺主导,主要由宦官负责,代“汉灵帝”省尚书事。
也是因此,“十常侍”才有了专制朝政的机会。
再至于后宫。
如今的皇后何氏自然是无可争议的后宫之主,偏偏“汉灵帝”又将那个被他比作母亲的十常侍宦官赵忠封作大长秋,辅助何皇后宣达旨意,管理后宫事宜。
这便为后来“汉灵帝”驾崩,大将军何进屡次意图诛杀十常侍却被何氏阻止,最终反受其害埋下了伏笔。
还有“汉灵帝”的两个皇子。
因为此前出生的皇子都已不幸夭折,刘辨出生之后就被送出了皇宫,寄养在一个名为史子眇的道人家中,希望史子眇的道术能够助其抵挡邪祟,因此刘辨也被称作“史候”,如今已经16岁了。
而刘协则因为出生不久生母王美人便被何氏毒杀,“汉灵帝”担心这个皇子再次遭到毒害,因此送到了永乐宫,由董太后抚养,这个皇子如今也已年满8岁。
在此前的“汉灵帝”眼中。
刘辨就是个养废的大号,举止轻佻,没有帝王威严,并非继位的最佳人选。
刘协则行为端庄,有礼有德,各方各面都很像自己,取名为“协”也是这个意思,有意将其立为太子。
可惜这个想法有违于立嗣以嫡长子为先的皇室传统,再加上外戚何氏集团与中常侍方面施加的压力,使得“汉灵帝”直到驾崩,也不曾正式确立太子。
不过对于刘宏而言,这根本不是问题。
且不说他对这两个便宜皇子有没有感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刘宏自然是打算利用刚刚发现的漏洞活满100岁的。
现在他才32岁,距离100岁还差68岁。
再看这两个皇子在史书中的记载:
刘辨上位之后董卓便入了京,非但很快废了他的帝位,不久又将其毒杀,享年18岁……就算刘辨没有被毒杀,依照他现在的年龄,68年后,他也有84岁了,这个时代哪怕是皇帝的寿命都不长,活到84岁的概率几乎为零。
刘协就更不用说了,他虽一生飘零受人执掌,但其实活的还不赖,最终于公元234年寿终正寝。
显然,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刘协是肯定熬不过刘宏的,继位之事自然也不必想了。
如今两个皇子都不在膝下。
刘宏也乐得清闲,正好多考虑一下延长大汉国运的事情。
不过说起来,立嗣问题似乎也干系着国运的延续,不管刘辨与刘协有生之年是否有机会继位,确立一个合适的皇位继承人,都可安臣子与天下之心,或者令一些人死心。
若“汉灵帝”驾崩之前便下诏确立了继承人,并且昭告天下。
那么后来的局势应该也不至于那么混乱了……
此事的确可以找机会尝试一番,不过不是现在,免得因为剩余国运天数太少,试出一个错误答案时直接暴毙。
……
西园八校尉的委任诏书与印绶下发不久,刘宏就收到了曹操递上来的表书。
书中洋洋洒洒数百字,未曾出现过一个“钱”字,但刘宏却只从表述中看到了两个字——批钱!
招募壮丁要钱。
修建军营要钱。
造兵买马要钱。
军饷粮草要钱。
总之,西园军从无到有,没钱绝对不行!
这笔钱依照“汉灵帝”原来的计划自然要从国库中调拨,刘宏也特意了解过,此时的国库虽不算充盈,但五千万钱还出得起。
可他就是不想从国库里面取钱,无论国家还是个人,钱就是底气,取了国库的钱便有可能影响国运,不妥。
可如果不从国库调拨,这笔钱又该去哪里找呢?
刘宏翻着脑袋里面所知的历史知识,冥思苦想……
有了!
灵光一现,刘宏忽然有了主意。
还是得卖官啊,干什么都没有卖官来钱快,几句话的功夫几千万钱就能到账,何乐而不为!
不过怎么卖、卖给谁才能不影响国运,甚至延长大汉国运,这也是个技术活。
刘宏沉吟片刻。
想通了其中关节之后,对一旁候着的蹇硕招了招手,说道:“传令下去,吾闲来无事,欲于一个时辰后前往永安候台登高望远,你去安排一下。”
“陛下不是常说‘天子不当登高,登高则百姓虚散’,因此素来不喜登高么?”
蹇硕不由一怔,不解道。
刘宏当即面色微冷,斜睨道:“蹇硕,你近日真是越来越有主见了。”
蹇硕立时吓得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力抽打着脸颊连连叩首:“奴婢多嘴,奴婢知错,奴婢该死,请陛下看在奴婢往日尽心尽力的份上饶奴婢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
刘宏倒也并未不依不饶,声音清冷的道,“此事暂且记下,先去安排登高之事。”
“多谢陛下,奴婢告退。”
蹇硕又连磕了几个响头,顶着肿起的脑门撅腚而出,脚步已有些虚浮。
“呵呵,恐高症……”
望着他的背影,刘宏心里却在暗自盘算:“一个太尉起步价一千万钱,竞价可到万万钱,一个刺史定价两千万钱,那么这中常侍该卖多少,侯爵又该卖多少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