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下一卷简牍记录了卢植与师宜官动手的全过程。
卢植虽然一上来就被师宜官掐住了脖子,但他只是捏住师宜官的胳膊随手一扭便将其制住,接下来便是卢植的表演时间,全程压制将师宜官骑在身下一顿输出,师宜官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需知卢植如今已经年近五十,而师宜官则年近六十,皆是头发花白的老者。
一个是海内大儒,一个是书法名家。
这二人大打出手的画面实属罕见,任何人只看一眼便能够吹一辈子。
好在卢植还算比较有分寸,打斗之中主要以压制为主,并未真正对师宜官下重手。
不久之后师宜官体力不支瘫软在了地上。
卢植也喘着粗气从师宜官身上翻了下来。
两人自此进入进入贤者状态,各自来到牢房的一处角落里席地而坐,自此再也没有了“哼”声,只是偶尔幽怨的瞅上对方一眼,仿佛一对陷入了冷战的情侣。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监视记录送来之前……
“哈哈哈……”
刘宏从未想过竟会发生如此精彩的事情,放下简牍之后忍不住拍着大腿笑出声来。
“?”
蹇硕投来好奇的目光。
显然这里面的内容他还不曾看过,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多嘴,只怕一不小心扫了刘宏的兴。
刘宏自然留意到了这个细节,心中对蹇硕的表现又满意了几分,笑呵呵的道:“你也来瞧瞧海内大儒与书法名家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
“奴婢不敢!”
蹇硕当即吓了一跳,当即跪在地上叩首赔罪。
“瞧瞧吧,瞧完了之后替吾将这些简牍收入西园宝库,吾要好生珍藏起来。”
刘宏将那几卷简牍推向蹇硕,伸了个懒腰起身道,“吾有些困乏,今夜就在西园歇息吧。”
刘宏虽知道天子行的是孤寡之道。
但这孤寡之道也的确寂寞了些,平日里连个能够畅所欲言、吹牛打屁的人都没有,更不要说分享快乐。
纵观天下。
他发现现在唯一能够分享这点快乐的人,似乎便只有身边的蹇硕,而且还只能有选择的分享……
这或许便是戴上王冕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奴婢先去安排。”
蹇硕终于确认刘宏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放心下来,连忙起身跑去向西院内支侯的宦吏与宫女传令。
而刘宏则依旧在想卢植与师宜官的事情。
虽然今天两人入狱之后的表现的确出人意料,但依旧无法看出大汉国运增加的原因,如此便还需要继续观察下去……
……
与此同时,长秋宫。
“殿下,今日太学院与鸿都门学的事你可听说了?”
屏退所有宦吏与宫女之后,何进还是依照汉礼向自己的妹妹何菱施了一礼,才压着声音说道。
“大哥,我不是说过了么,没有外人的时候大哥不必如此见外,先请坐下再说吧。”
何菱先将何进拉过来请入了座,自己则很是随意的跽坐于一旁的位子,又亲自给何进倒了杯茶,全然没有皇后那高高在上的姿态。
只因何菱与何进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当初何进的母亲早亡,父亲再娶又生了一子二女,其中便有何菱,后来父亲也早早去世了,自此便是何进一人在养活继母与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因此在何菱眼中,何进既是兄长又是父亲,彼此之前的感情还要胜过一般的兄妹。
“此事我倒也听说了,那太学院与鸿都门学的祭酒虽只是想找陛下做个见证,但聚众围堵宫门强求却万万不该,陛下命人将他们抓了也是他们自作自受。”
两人坐定之后,何菱妩媚的俏脸上露出一抹愠意,接着何进刚才的问题说道。
“妹妹,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何进此刻也不再称何菱为殿下,唠家常般的道,“太学院与鸿都门学的祭酒皆是享誉海内的名士,陛下抓了他们只怕引起天下公愤,令大汉时局变的更加混乱,我手下的司马与门客皆认为,陛下此举极为不妥。”
“可大哥是否想过,若陛下对那二人网开一面,旁人也来效仿他们又当如何,难道宫门便是谁想堵就能堵的么?”
何菱依旧坚持道,“反正我认为陛下就该如此,打得一拳开,免得万拳来,那两个祭酒越是有名望,便越该惩治一番,也教那些妄自称大的臣子瞧瞧在陛下面前胡来是个什么下场……陛下还是手软了,若换做是我,我便教羽林卫当场将他们当做乱臣贼子当场斩杀,权当做杀鸡儆猴了。”
“妹妹啊,这治天下与治后宫可不是一回事……”
何进见在这件事上无法与何菱达成共识,于是叹了一声便识趣的跳过这一话题,接着又面色郑重的道,“不提此事了,其实我今日进宫是要与你说另外一件更加紧要的事情。”
“大哥请讲。”
何菱面露好奇之色,直了直身子道。
“吕先生妹妹还记得吧?”
何进不说反问道。
“自然记得,他可是咱们家的贵人,当年还在南阳的时候,吕先生便看出我身上呈现极为少见的三彩贵气,因此大哥才花钱托人将我选为采女送进了掖庭,果然不久之后我便被陛下看中临幸,后来又生下了辩儿,这才有了今日的光景。”
何菱说道。
“昨日我带吕先生去见了陛下,吕先生借机为陛下望气,却见陛下身周五彩之气暗淡,脸上蒙着一层黑气,只怕至多活不过一年了……”
何进微微颔首,叹了口气道。
何菱闻言顿时站了起来,蹙起柳眉道:“吕先生不会看错了吧?”
“吕先生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么,怎会看错?”
何进耸肩道。
“不可能!”
何菱不知为何语气变得极为坚决,“若是此前你这么说我或许还会迟疑,但最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吕先生一定是看错了,陛下正值壮年,最近身子骨也越发硬朗,就连我都难以招……总之吕先生一定是看错了,此事绝不可能便是了!”
何进闻言诧异的望向何菱,竟忽然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个妹妹了。
如此迟疑了片刻,何进还是将提前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妹妹,吕先生不会看错的,我今日前来说明此事,也是希望你再催一催立储之事,最好赶在陛下驾崩之前……”
“何将军!”
何菱竟又面色冰冷的打断了他,神色严肃的道,“辩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立储之事我自会用心,但你若再如此咒我郎君早崩,咒我年纪轻轻便成了嫠妇,便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