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花牌!先猜后给钱!连中三轮,倒送银两!”一家茶馆门前,三三两两围了几个人,凑在一张矮桌边,正有说有笑,讨论着什么。
茶叶的气味混合着炒菜的飘香,形成一股勾人的味道,一下子让荀茂认识到,他饿了。
说来从穿越到这里开始,过了有大半天的时间,但他什么都没吃。
摸了摸空落落的口袋,荀茂决定把打探净阳寺这事暂且放一放,先整一些钱在手里。
而远处正在猜牌的几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们身上的十情正不断闪烁,在荀茂眼里,就像是一片霓虹灯。
凑近到那张矮桌旁,荀茂看到了这个所谓的猜牌。
摊主是一个中年男人。个头虽矮小,但洗牌的手很快。他坐在桌后,手边放了一杯浅绿的茶,喝掉了大半,也没有热气冒着。其中的茶叶都因浸泡完全,四平八稳地舒展开了。可见这人已经坐这里挺长时间,请茶馆伙计续了好几回茶。
他手中的牌一共是十张,全由木板做成,表面经过打磨,显出一种古朴的味道。
“猜花牌!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张花牌!老规矩,三次一轮!您选定一张,之后我来打混,从这十张里,抽完放回打乱,您凭感觉抽三次。要是连着三轮,每轮里都有至少一次抽到选定那张,这一大块好银子就给您了。要是您三轮全猜错,一点儿没见着选的那个,我也不收您钱。但其余的时候,您就得付这三轮的钱了,要六枚铜板。”
桌子靠近摊主的一边,有一块麻布平铺,里面摆着那块足足有拳头大小的银子,像是在炫耀,更是在吸引路过的人前来赌上一回。
荀茂在脑中盘算了一下,这是个概率问题,结果上,总计九次机会的一共三轮中。想每一轮都拿到选中的那张,从而拿走银子,这样的机会,非常非常低。好在六枚铜板不算贵,从摊主手边一袋子的铜钱来看,不少人都想碰一碰这个运气。
他感觉看到了古代的街头彩票。只是这些钱全进摊主口袋了。
“再来三轮,不,六轮!”围观的人群中,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大叔掏出小半串铜钱,凑过来再桌子上敲了敲。
“先等前面这几轮猜完,你一旁坐会儿。”摊主正在洗新的一轮牌,对这要再来六轮的客人说道。
荀茂在一旁观察着摊主洗牌的样子。
这十张木头牌,背面全都一致,几乎无法看出差别。在正面则各自画着一种花,应该就对应了甲乙丙丁。
而荀茂发觉,这位摊主似乎带着小手段。
每一次客人选定牌后,摊主就会再一次展示那十张牌的正反面,然后一番洗混后,全以背面铺在桌上,让客人选。
荀茂观察了好几回,摊主每次都先用右手碰被选过的牌。
并且每当此时,摊主十情中的喜与贪,更为明亮。
客人都还没开始抽牌,他刚洗完,怎么就如此高兴?
就在此时,荀茂感到脸上发痒,他抹了一把脸,像是又摸到了那麻将面具,但明明皮肤还是原样。
紧接着,摊主那十张木牌子,在他眼中格外清晰。清晰到荀茂能透过木牌的背面,直接看到那花色。
由此,荀茂发现了一件事情,摊主在操纵牌的花色变化。
客人选了哪张,他就用右手触碰后,绕上一层白色的雾气。而到了客人抽取的一瞬间,那雾气一飘,被选定的牌就变了样子。
也就是说,只要摊主乐意,他能让参与者永远拿不到银子。
而全抽错,客人不用付钱,倒显得也良心。
余下在三轮里抽中一轮,抽中两轮等等,都得向摊主付钱。
也就是说,这个摊主靠耍手段,完全不会亏。
“好家伙,如果我没有坐忘道的身体和这奇怪的麻将面具,真看不破这狡猾的摊子!”
荀茂准备拆破这摊主的小心思,正好趁此机会赚下那块银子。
前面几轮参与者都扫兴而走,运气最好的也只连中两轮。
这不是废话,摊主有这变牌神通,猜局怎么走,都在掌心里。
荀茂有一瞬间想到,万一这摊主有什么真本事,破了他的局,惹上麻烦怎么办。
但他又摇了摇头,在道诡世界,越强大的存在。行为越奇怪,他不觉得有什么厉害人物会有本事还摆个地摊来收铜钱,多半只是学到些皮毛。毕竟道诡游戏里像正德寺和袄景教那些宗门,都是成规模成体系的,方法也都怪异而独具一格。
感受到脸上麻将面具的触感,荀茂走到准备收摊的这位摊主前。
“摊主,来三轮。”
摊主正在扎起麻布的手一停,在荀茂身上来回扫视一圈,像是觉得没什么特别,于是重新把麻布铺开,摆上牌。
“这位少爷,就要三轮?我都要收摊了,不抓紧多玩会?”
“不必,就要三轮。”
“好!猜花牌!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张花牌!老规矩,三次一轮!您选定一张,之后我来打混,从这十张里,抽完放回打乱,您凭感觉抽三次。要是连着三轮,每轮里都有至少一次抽到选定那张,这一大块好银子就给您了。要是您三轮全猜错,一点儿没见着选的那个,我也不收您钱。但其余的时候,您就得付这三轮的钱了,要六枚铜板。”
这话已经听了好几遍,荀茂不紧不慢,手在画着莲花的牌上一指。
随后摊主伸手准备洗牌,却被荀茂叫住。
“等等!”
“怎么了?”
“算命的先生跟我说,最近有忌讳。”
“这位少爷,什么意思?”
“听说现在玩牌啊这种,拿右手摸牌不吉利。”
“何来这种说法?”
“摊主,您别不信。我一开始也没当回事。”
荀茂的右手原本缩在袖子里,不时抽动着,这时往外突然一翻!
只见荀茂穿着的袄子从右肩内侧开始,往下沾满了血。
“这……”摊主有些惊讶。
“我这右手啊,前两天摸了麻将,结果就从臂膀这烂起来了。这不,搓麻将不利索,才到街上来走走,正好看到您这摊子,来过过瘾。唉,真让那老先生说中了。”
荀茂看到,摊主的十情八苦有些闪烁,尤其是惧意,猛地跳动了一下。
“所以啊,您就当听一句,这洗牌,能否只用左手?”他看向摊主。
“好,好。”摊主于是以左手展示完牌,开始洗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