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七章 端木铁柱(1 / 1)time521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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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店家将炭炉搬至桌上供客取暖,因天色渐晚,路间行人不多,入茶棚稍歇的更少,他便难得空闲下来,坐着与顾渊道:“嗨,公子应该才到郡城不久,还不知道吧,最近这山里多了一伙贼人,就专门劫杀来往客商。”

顾渊捧着茶碗问道:“郡城内驻披甲军兵数千,郡尉手下更得高手众多,岂怕区区山贼?”

那店家左右看着,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道:“嗨,公子还说什么郡尉呢,那伙山贼尤其喜欢逮着城里的官老爷杀,吓得他们现在要么不敢出门,要出来啊,那也得带上好几个高手贴身护卫。”

顾渊更不解道:“这伙山贼还有如此能耐?”

“嗨,谁说不是呢?都知道那七十二贼个个是以一敌百的高手,三大头目还得更狠。”

“店家可否细说?”

“嗨,这有什么不好说的,都知道那七十二贼的大头目曾经力压一甲子后剑神李胜,一路追杀三百余里,才给他逃了命去。那二头目嘛,就更不得了,是个精通障眼妖术的道士,也靠着他,这伙贼子才能次次在郡城军队扫荡下安然逃脱。”

顾渊又问道:“那三头目呢?”

店家摇摇头道:“这却不知道了。”

言罢,他将脑袋往前贴来,神秘兮兮道:“嗨,我听说啊,那位三头目这会儿就在郡守府里,没人知道他要干嘛。”

店家再坐下,却轻声一叹,也不知自嘲还是庆幸又说:“嗨,好在这伙山贼眼界高,咱这样的,他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顾渊将热茶饮尽,放下碗后说道:“店家知道的也真多。”

那男子笑了一声,在炭炉前烤手道:“嗨,做个路边生意,人来车往,知道的多一些,也正常嘛。”

顾渊将一个铜板放置桌上,站起身时,又觉得不大妙,李胜到底是他学生,半月之后还要与孙小沫比剑,若那时再有那七十二贼在旁窥伺,恐不好过。

念及于此,他更打定主意去旁观绝代双骄决战雪原。

次日,顾渊如约至郡城书院门房寻那门房。

一见顾渊到访,那门房乐呵呵道:“公子,您那事儿,有信了。”

顾渊自知此中门道,便又将几枚铜板按在桌上,才说:“有劳小哥了。”

那门房随手将铜板摸入怀中,笑道:“公子说的不错,三年前确实有个清泉县小木村来的学生,名叫端木铁柱。”

顾渊道:“不错,是他。”

门房却道:“可他年前已经在书院销名了。”

“销名?”

门房探出个脑袋往书院看去,不见人影,才回来道:“说什么销名,不过是考核不过,被劝退后,又换了个名入学。”

顾渊道:“敢问小哥,他如今又叫什么名字?”

“白谨言,郡丞白诚的赘婿。”

顾渊便出门借了纸笔再写拜帖,才回来递给门房,请他入内告知端木铁柱来见。

许久,翩翩公子姗姗来迟。

白衣玉带,清秀端庄,远非当年布衣少年可比。

大抵见拜帖后不安许久,端木铁柱来时脚步错乱,全不似练剑多年的身手,见了顾渊,忙作揖行礼叫道:“顾,顾先生。”

顾渊回礼,温声说道:“许久不见了。”

“先生,外边风雪冻人,请随我来。”

端木铁柱将顾渊请去茶楼雅间坐下,可见双臂微颤,局促不安。

顾渊以炭炉煮水,斟了一盏热茶给他,道:“且先暖暖身子,你我师生相见,不必如此拘谨。”

端木铁柱深呼吸一口气,将热茶饮尽,又沉默许久,方才强使自己平静下来。

顾渊见状,问道:“铁柱,多年不见,你如今怎样?”

“先生,我。”

端木铁柱知道终避不开,便轻声一叹,道:“先生,你也到过郡城书院,应当知道内中学生,多非富即贵。”

顾渊道:“我知道的。”

端木铁柱紧紧捧住无茶建盏,追忆当时落差,难免伤感,语气亦显落寞,“我在县城念书时,家中虽贫,不及富者十之一二,却由来不卑,只知道但肯勤学,终得出头。”

“那时到底天不负我,我虽每日与父母赶集,又随先生练剑,回家之后仍夜读至子初方睡,所以理所应当将那些勤于念书而不勤于我的富家子弟远抛在后。”

“先生,那时,我是欢喜的,真的欢喜,我自知天资愚钝,常信勤能补拙,所以每每念书练剑,总不敢有丝毫懈怠。”

顾渊点头道:“我知道的。”

那个一丝不苟的少年,行事无论大小皆一丝不苟。

“可,不行啊,先生,勤能补拙,焉有大用?”

当年练剑,双目光辉闪耀如星辰的少年,如今只捧着茶盏,落寞道:“我如愿考入郡城书院,原以为再不需随父母赶集,每日皆由我自己做主,纵此间学生有家境富我者,有资质强我者,但肯勤学苦练,我亦能与当日在县城书院一般,出类拔萃,终有功成之时。”

“可,我错了,先生,得入郡城书院者,若非各县书院才俊,则是此间官宦商贾之后,他们之间,富者非我十代相加可比一时,自幼即有名师教授礼、乐、射、御、书、数,而我只得念书练剑,勤者,每日不过十二时辰,人皆相同,我虽勤,人亦不差。”

“先生,如今书院所学礼、乐、射、御、书、数六艺,我与同窗相比,资质不如,勤又不胜,连学习时,亦晚多年,自不如人呐。就连,就连苦学多年,自负不差的剑术,亦不出众,切磋常败不胜。”

“先生,我好平庸,我真的好平庸啊。”

白衣玉带的端庄公子紧紧抓住茶盏,低声嘶吼着,缓缓抬头,分明已泪流满面,“可我,也好不甘呐。”

顾渊沉默良久,不能与他说,先生亦是如此。

父亲入仙门修行,三年筑基,再有所成,料寿元千载无忧,而他,也真平庸,纵得天赐铁剑相助,有生之年,亦未必得成金丹。

彼时父亲若归,他或成黄土一柸。

端木铁柱又说:“我一念之差,懈怠半分,已落后于人远矣,再不能过学院考核。适逢郡丞来巡,我与其千金一见如故,便,便入赘白家,更名白谨言,再回书院。”

他自嘲一声,“先生正直之人,想来,已瞧我不起了吧?”

“铁柱,先生原本是失望的,我怕你更名改姓,只因铁柱二字难听自卑。”

“先生?”

顾渊说道:“、先生不敢说你对错,人皆不同,由来如此,你已知道入赘将会如何,且仍做此选择,那么更名改姓自是无可厚非。只,先生想说一声,父母生养之恩,不可忘记。世间难有两全之事,但此事,断不至于如此地步。”

端木铁柱道:“先生,父母之恩,我身死难报,又岂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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