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的数据，被干掉了？”

恶魔一号大厅中，白洛忽然眉头一皱，抱着手转身，看向一旁的阿托。

莫甘娜和蔷薇又去研究时空技术的突破工程了，雪伊还没回来，现在只剩下他跟阿托两个了。

而白洛能察觉到分身被干掉，也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数据被天使的神圣知识宝库隔离，无法正常对接。

所以他只能通过暗位面的数据校对频率，来判断分身的生死。

正常来说，分身每隔一个星期左右，会主动与暗位面进行一次现实数据校对，防止思维偏差过大。

而刚刚，白洛并未同步到分身的数据，也就是说，他出事了。

按照自己给分身设定的底层逻辑规矩，恐怕是因为什么原因牺牲了。

最大可能就是天使设局，想从分身这边探查点什么来，导致自毁程序启动。

不然以目前白洛的配置，超远程支持能量，也仅仅只是比较耗费力气与资源而已。

能让分身悄无声息牺牲，除非他是“自愿”的，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天使一向自诩正义，与我们势不两立。”

阿托沉静的说道，对于分身去费雷泽星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在现在这個局势下，天使是绝不可能与他们恶魔合作的，白洛的分身去那里，在一开始，就是奔着送支援的。

目的嘛，自然是为了让天使与华烨打的更惨烈，最好能只剩下一方，让恶魔去捡漏。

不过阿托觉得女王与白洛应该有更深层的考虑，指望天使对他们恶魔毫无防备，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损害了你的利益。”

阿托非常实事求是的对白洛说道，每一个恶魔的付出都应该得到回报，这是莫甘娜女王的意志。

“一个分身罢了，维持恶魔的利益，同样也是维护我的利益。”

白洛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下去，分身什么的，以他现在的能力，随便捏，算不上多大损失。

明面上，大家都是为了堕落自由秩序而被莫甘娜统合在一起，理所应当为恶魔本身利益贡献。

而他，也是如此，除非自己的立场与恶魔严重矛盾，否则白洛都不会拒绝帮助恶魔文明。

这次送分身去死，也是一个道理，整个恶魔文明里，唯有他拥有最合适的能力。

华烨的力量已经超模，而天使那边的准备，未必足够，所以需要恶魔在这个时候，稍微给点帮助。

当然不是他们好心，而是怕天使与华烨两方，没法打的你死我活，那样的话。就不符合恶魔的利益了。

权力多大，责任就有多大，白洛如今的地位只在恶魔女王莫甘娜之下，自然也得做点事情才行。

绝对的武力可保证不了一个秩序的稳定与延续，这个道理，从未改变过。

“根据我们的情报分析，彦做了七千年的战士，几年时间的王，理应直来直往。”

“只不过，天基王鹤熙还在，虽然是个学者，但是跟在凯莎后面看了几万年，经验也不可小觑。”

白洛抬手抵住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样，他们这次用的是阳谋，天使应该不会拒绝。

只不过天基王鹤熙还在，想要捡便宜，就得做好被她拉入局中的准备。

相对的，这次天使与华烨的对拼，结果很难计算，无论白洛用寰宇知识宝库怎么算，答案都是多种多样的。

目前有两种可能性占据更多比例。

一个是卡尔出手，天使败退，正义秩序宣告失败，华烨开始征服之路。

另外一个就比较诡异了，双方僵持，天使内部分裂，恶魔被拖出来，三方鼎立的局面出现。

“三王时代。”

白洛继续思索着，在大厅中来回踱步，一旁的阿托保持沉默，没有开口打扰。

寰宇知识宝库的分析基础，来源于现实普查数据，通俗的来说，就是将所有个体数据化，然后经过数据演算，推导可能会出现的结果。

而那个诡异的计算结果，其来源的根本，就是加入了储存在恶魔小时钟里，关于天基王鹤熙的数据。

还有白洛脑海里的剧情，以及观察到的一些数据，也一并添加了进去。

这就导致天基王鹤熙的整体数据，显得有些灵活多变，大部分演算中，对方并不是墨守陈规之人。

甚至对于正义秩序的看重，还不如对于天使文明的看重。

姑且可以理解为，在寰宇知识宝库模拟的鹤熙模型里，天使文明的存续，要比正义秩序重要。

所以在演算中，一旦华烨压制天使，而她们确实没有反抗的力量时，鹤熙就会第一时间与冥河的卡尔达成协议。

而那个诡异的三方鼎立局面，就是因此诞生的。

“数据太少，关于天使，我们没有太多的了解，无法作为参考。”

白洛停下脚步，自言自语说道。

任何个体的选择，都拥有无限的可能性，而个体的数量一旦上去，计算的工程量就会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场即将涉及数万战斗天使，天渣，饕餮等等，还包括诸如华烨，彦，鹤熙等顶级战力的战争，想要计算出答案，实在太难了。

即便是以寰宇知识宝库的能量，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更何况，白洛手中的现实数据不足，计算结果本身就有很大的偏差。

“一般情况下，女王很少用小时钟模拟未来，一方面是数据不足，另外一方面，则是不愿意。”

“哦？何解？”

阿托安静的站在旁边，在白洛停下后，突然冒出了这句话来，这就有点让人好奇了。

白洛目光转向阿托这边，露出了好奇与探寻的目光，为何莫甘娜不愿意用呢？

其实用天体计算机模拟未来，是非常方便的，这次吃瘪，可不代表它不行。

恰恰相反，在不涉及高等战力的情况下，天体计算机的模拟结果，近乎达到90%的概率以上，可以称得上是窥探未来了。

比如剧情里，神圣凯莎曾有一次用知识宝库大规模计算的行为，找到并钦定了下一代天使女王。

也就是目前正在费雷泽星南部，统治神圣艾兰王国的艾妮希德，天使储君。

这是非常惊人的一件事，比如白洛自己，目前关于天使与华烨的战争结果，就无法通过寰宇知识宝库进行计算。

他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自己的寰宇知识宝库无论从体量还是技术，都不比神圣知识宝库差多少。

但是两者的结果却天差地别，计算天使储君的人选难度，不比这次战争的结果难度差多少。

所以白洛思来想去，只能猜测，神圣凯莎的智慧远超自己，对于高等战力，诸如卡尔，鹤熙，潘震等等，有十足的了解与把握。

这才导致她能完成难度极大的天使储君人选定位，而白洛自己却无法搞定即将开启的战争结果计算。

而现在，阿托却透露了一件事，莫甘娜并不愿意用计算去模拟未来，这就很奇怪了，难不成，小时钟用得不顺手不成？

“女王相信卡尔提出的终极恐惧理论，在追求自由的同时，禁止所有人以任何方式，窥探未来，包括女王自己。”

阿托说道这里，直接闭嘴了，没了下文，对于他来说，这已经算得上逾越。

只不过白洛并不知道这点，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开口提醒了一次，女王或许不会太在意，但是也绝不会高兴。

战争情况下，女王不会说什么，但是在非战争的情况下，她很讨厌这点，当然，即便恶魔们用了，女王也不会责怪。

但是大部分情况下，恶魔们更在乎的，是女王的开心，所以很少看到他们用技术窥探未来。

白洛闻言，有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回顾一下剧情，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在黑甲剧情里，莫甘娜化身凉冰，去“感化”蔷薇，而不是用小时钟将她算的死死的，直接达到目的。

而在凶潮事件中，恶魔也没有提前预计到，这很不合理，当时恶魔一号可是监控了整个赤乌恒星系。

当然，说不定就是太穷了，白洛在心里想到。

想要大规模运算一次天体计算机，需要消耗的资源，甚至能让一个顶级宇航级别的文明破产。

白洛敢用，那是因为时空之环具备高级定义物质能力，除了分子结构异常复杂的高级材料外，造物也就是顺手的事。

在虚空时代没有被卡尔揭示一角前，即便是神级文明，也不会傻到经常大规模运算天体计算机。

“终极恐惧，唉。”

说起卡尔还有他提出的理论，白洛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位学者的研究太超前，道德水平低的令人发指。

否则就不会是如今威慑已知宇宙的死神了。

按照恶魔小时钟的记载，几万年前，卡尔带着大时钟，在如今的冥河星云安家落户，并建立了死歌书院。

一开始，大家还觉得很正常，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件。

为了探寻死亡的真谛，整个冥河星云内，80%以上的智慧生命体，都被卡尔用作实验，直接震惊了整个宇宙。

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几名护卫天使遵从神圣凯莎之命，直接降临冥河，开始了长达万年之久的监视。

而卡尔提出的终极恐惧理论，则是彻底被凯莎否决，并禁止已知宇宙任何文明去探寻其中的真假。

恶魔是唯一例外，莫甘娜就很信卡尔那套，导致她被凯莎追杀了几万年。

“世界理应充满无限的可能性，但是从大量现实普查数据分析表明，理应无限可能性的世界，却存在违背逻辑与未知的现象。”

“或许是我们的认知太过浅薄，无法窥探更多的奥秘，……，但是，能否有一个假设，宇宙诞生138亿年，智慧理应是不断拔高的。”

“……，但是目前，已知最高等级文明为神河，而它却离奇消亡，更古老的文明，也只剩下点点残骸，在我们的探寻中，给不了一点答案。”

“……，因此，我将它命名为终极恐惧，生命的意义在它面前，无限被缩小，直到沦为没有意义的点缀。”

白洛慢慢复述着记载于恶魔小时钟里的论文，这是来源于高级加密文件的信息，莫甘娜亲自录入的数据。

它来自于一个神之手，那就是如今远在冥河的死神卡尔，也正是这套理论，忽悠了莫甘娜几万年时间。

或许不是忽悠，只是没有得到证实罢了，凯莎禁止了它，而卡尔从未放弃过对它的探寻。

“这是高度机密，女王听到了，会不开心。”

在白洛说完后，阿托再次开口，语气里露出明显的警告，哪怕可能惹怒眼前的男人，他也没有一丝犹豫。

而大厅中，坐在操作台前的几名恶魔，除了叹息的语琴外，大家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关于终极恐惧理论，全员恶魔都知道，只不过他们很少在莫甘娜女王面前谈论。

“所以正义禁止，而我们却，逃避？”

白洛用个不是很肯定的词汇，去形容恶魔们对终极恐惧理论的态度。

追求邪恶自由，又何尝不是放纵自我，不期待未来的表现？

“实现个体的追求与自我欲望，女王的伟大，禁止扭曲。”

阿托试图纠正白洛话里的错误，实现自我欲望和放松欲望可不一样，后者都是一些蠢货。

而恶魔追求的，则是更高层次的东西，在为所欲为中，以莫甘娜女王以核心，建立堕落自由王国，并将已知宇宙包含在内。

而不是如那帮碧池一般，将所谓的正义，强迫到每个智慧生命体头上，建立所谓的善良世界。

阿托想到这里，冷笑直接挂在脸上，狗屁正义，看看现在，大家都恨不得打出狗脑子出来。

正义与善良要是有用，就没有这么多战争了。

“费雷泽星那边的凡人，还在天使们的正义下，过着自己的生活，殊不知，一场高等文明的交战余波，即将席卷他们。”

“如果换做咱们恶魔，凡人们起码能得到主宰自己命运的力量，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阿托转头看向大屏幕，弹出的画面中，显示的正是费雷泽星上，大部分凡人的日常。

虽然天使们把守费雷泽星外围，不过简单的探查手段，恶魔还是有的。

“咱们这里，没外人。”

白洛看了看四周，确定莫甘娜没有来，也没有暗中探听。

他双手摊开，有些无语的望着阿托，表达着自己的态度，兄弟，这种话骗骗别人也就算了，没必要狠到自己都骗吧？

什么叫微不足道的一丢丢代价？成千上万具尸体里，也只能站起来一个魔人，还不够普通天使战士一剑砍的。

而且隐患很大，那玩意叫做恶魔基因病毒，不是啥正经超级基因，是受恶魔文明控制的，造出来的炮灰罢了。

所谓主宰自己命运的力量，也只能让魔人，在自家的一亩三分田里威风两天，放在以前，可能下一秒就会天降正义。

就是现在，也飞不出费雷泽星，华烨与天使的战争余波刮过去，照样是死定了。

白洛看了看阿托，估摸着自己以前没注意到，这小子的想法，居然如此，嗯，正确，不愧是莫甘娜的头号……，打手。

“女王是最伟大的智者，堕落自由更不是你理解的放纵，或许你该深入了解一下了，而不是单纯为了力量而提升自我。”

阿托哼了一声，在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洛后，非常干脆的转身离开了大厅。

操作台前的几名恶魔互相看了看，露出了好奇又八卦的神色，顶头两个上司的热闹，可是不多见。

至于白洛的理解，他们还是很宽容的，这才多大年纪，很正常嘛，以前他们加入恶魔的时候，也经常胡思乱想。

“好吧，又一个人了呗，喂喂，索顿兄弟，有空不？咱们唠唠嗑？”

白洛继续摊开手的姿势，目送阿托离去的身影。

随即手指按在耳边，想找索顿聊聊天，没别的事，就是单纯打发时间。

“干啥？又打架？等我吃了这顿饭先。”

恶魔餐厅内，堆积如山的肉食中，冒出一个鳄鱼脑袋，左右开弓，吃的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