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洛星河不由傻眼，他万万没想到，凰九歌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苏小月不是说，她有新结果了会告诉我们吗？留个联系方式……应该很正常吧？”洛星河连忙道。

“你都知道她的名字和班级了，她也知道怎么找到你，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凰九歌皱着眉，“还是说，你们两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能让我知道？”

洛星河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

“你该不会觉得我和她有什么吧？人家只想找许哲海报恩，对我可没兴趣。”

然而看着凰九歌那带着点点幽怨的眼神，洛星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那个……九歌，你相信我，在契约解除之前，我绝对不会放着你一个人不管。今后不管去哪里，咱们都在一起。”洛星河停下脚步，直视着眼前的银发少女。

凰九歌轻轻点头，却没有说话。

洛星河犹豫了一下，然后道：“我的父母，死于魔族之手。”

凰九歌身子颤了一下，抬头看向了他。

“那年我只有十岁，放学后和父母一起，兴高采烈出门去超市买东西，结果路上迎面碰上了几只低级魔族。”

“我的父母为了保护我，都惨死在了魔族的口中，就在我也即将丧命时，是战斗员从天而降救了我。后来我才知道，那几只低级魔族是从战场上逃出来的漏网之鱼。”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选择进入战斗学院，努力成为一名战斗员。”

凰九歌眼眸微动：“所以说，你是出于对战斗员的英雄崇敬，加上为父母报仇，才选择成为战斗员的是吗？”

“如果是这样，你完全没有必要一定要成为战斗员。就算是做后勤保障，或者分析调查，也算是帮了忙的。”

洛星河的眼神突然变冷。

“不，你错了，恰恰相反。”

“事实上，我对战斗员没有任何好感，不如说心中只有厌恶。”

凰九歌一愣。

“正是前线战斗员们的不作为，才让我的父母死于非命。若是他们当初能够仔细小心一点，不放过任何一只漏网的魔族，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时的疏忽大意，并不会有人因此去怪罪他们，毕竟他们在前线战斗，杀死的魔族更多。一转眼就可以把这件事抛在脑后，该吃吃该睡睡，永远不再想起。”

“可是后方城市死去的人呢？我可是永远失去了父母啊，这两条人命，该算在谁头上！”

凰九歌叹了口气：“洛星河，我知道你失去至亲很痛苦，我完全能够理解，但你不该把这份罪责，放在前线战斗员的身上。”

“害你失去父母的是魔族，若是没有那些战斗员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将会有更多的人无辜丧命。我也一直在前线战斗，很清楚那些魔族有多么凶残，又有多少战斗员燃尽最后一点生命，选择和魔族同归于尽……”

洛星河摇摇头：“只怕你的所见并不全面，别的不说，这次学院遭到通臂巨猿和五彩帝甲虫的袭击，就是前线放出的漏网之鱼，你也是接到命令来擦屁股的吧？”

凰九歌没有说话，但洛星河从她的表情就看出，自己猜对了。

“若是低级魔族就算了，这种E级魔兽竟然也能放进来，还是一次两头，前线的战斗员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洛星河摇摇头，“这样看，只怕前线的战斗员越来越不作为了，竟然疏忽到如此地步，比起七年前还要严重得多。”

“这个……”

凰九歌语塞。

的确，这次的事件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有等级的魔兽，向来是前线防御的重点，要不计一切消灭，本身能冲入到战线后方的战斗学院，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而且凰九歌还发现一点。

通臂巨猿和五彩帝甲虫的身上，完全没有战斗的痕迹，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长驱直入！

难道说……

“那两只魔兽，应该是前线故意放进来的。”洛星河说道。

凰九歌一惊，连忙道：“为什么？何必做这样的事！”

“这应该就是高层的计划。”洛星河摇了摇头，“自从战斗员出现，在前线抵御魔兽，人类后方城市便迎来了和平。”

“时间一长，人们对战斗员的崇拜渐渐消失，心安理得享受着安逸，一面又嫌弃战斗员们浑身浴血。甚至十多年前，都出现了禁止让战斗员进入后方城市，削减前线经费的声音。”

“只有让人类重新意识到魔族的可怕，战斗员才能重新赢得尊重，享受到最初的优待。”

洛星河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随手点开手机的新闻页面，展示给凰九歌看。

“你自己看吧，近来世界各地都是魔族侵入后方城市的新闻，每一篇都着重报道了无辜者的死伤以及现场的血腥照片。于是后方人类死伤越多，战斗员们获得的支持也越多！”

“怎么会……骗人的！你一定是在故意骗我，我不相信。”

凰九歌呆呆地说，仿佛一直以来的心念崩塌了。

“如果我真的在骗你，你早就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了，现在你应该也很清楚，我说的很可能就是真相。”

洛星河摇摇头，“所以，我努力成为战斗员，并不是和学院里那些单纯的家伙一样，一腔热血想着要杀魔族。”

“我的目标，是要改变这种一直以来的状况，从自身开始，让战斗员重新回到一开始的崇高，而非现在这样，为了提高自身地位，连后方的同胞都欺骗、利用和伤害。”

“一直以来，后方人类都把前线的作战想得太简单，根本不明白战斗意味着什么，我想让人类本身觉醒！”

“只有人类自身团结一心，才能考虑对付魔族的事。”

凰九歌面色十分复杂。

她想起了最近在前线，自己和魔族战斗的压力越来越大，仿佛身旁的战斗员同伴都故意留力不出手。

甚至有几次，明明眼看就要取得胜利，却被指挥官下令全部撤退，不准追击。

这种不能全力战斗的限制，一度让凰九歌烦闷不已，只是那时她仅仅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前线有自己的考量之类。

如今听洛星河一分析，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只是这样一来，凰九歌的心中涌上难言的悲戚。

人类……真是比魔族还要邪恶的存在，魔族恶在表面，可人类恶在心中！

“我……”

凰九歌正想说什么，洛星河却猛然转头，看向了前方阴影处。

“小心，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