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席上,皱纹堆垒的法官摇了摇头,以表示对霍伯特荒唐要求的不认同。
旁听席上,鲍勃的工友们都为鲍勃捏了一把汗,他们知道阿诺德先生肯定不会接受1000镑的赔偿,他们以为这或许是霍伯特律师讨价还价的方式。
佛尔思则是看着面无表情的霍伯特若有所思,她有种错觉,好像今天才正式认识霍伯特。
而法庭上的霍伯特并没有被对方律师嘲讽他是小丑而恼火,他严肃道:“被告律师,你根本不理解小丑,每个喜剧的背后都是悲剧的内核。”
被告律师明显一愣,而坐在被告席上的是阿诺德的秘书,他冷冷地提醒霍伯特:“不要太贪心,如果你们的要求超出了相关的法规,你们将1便士也得不到。”
霍伯特道:“我们的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只不过身处在这个世界里,合理的要求才变成了过分。”
被告律师笑道:“我们没时间跟你探讨哲学,法官先生请宣判吧。”
法官问霍伯特:“原告律师,你维持现在的要求不变么?”
“不变。”
法官无奈,他清了清嗓子刚要宣判,霍伯特又道:“法官大人,请等一下。”
法官微笑道:“看来你改主意了?”
“不,我方撤销此次索赔。”
此言一出,再次引出了几声惊呼。
法官和被告律师都被霍伯特此举搞得摸不着头脑。
只听霍伯特继续道:“我方将控告阿诺德因为不作为,而导致我的委托人致残,是的,你们没有听错,我方将控告阿诺德故意伤害罪!”
在一片哗然中,被告律师面色发青道:“你的控告不成立!阿诺德先生并没有直接伤害到你的委托人!”
“我的委托人是在为阿诺德工作的时候致残,因果关系成立,阿诺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没错,他是在工作中致残,但并不是阿诺德先生让他致残,因果关系并不成立!”
“明知道车间里的机器有危险,作为工厂的负责人,阿诺德却没有作出有效地提醒,致使我的委托人致残,这属于阿诺德的不作为导致的后果,阿诺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被告律师靠在椅背上面色不善,他显然要组织一下语言,才能发起新的反击。
这时候旁听席上响起了掌声,他们虽然不明白霍伯特的策略,但是他们知道在这轮交锋中,霍伯特律师赢了。
佛尔思也跟着鼓掌,她必须要把这场精彩的辩论写在下一本书里!
这时候法官才后知后觉地敲击法槌:“两位,你们的辩护已经属于刑事辩护,本法庭不接受你们的辩护结果。”
霍伯特道:“法官大人,我会准备相关材料,将此案移交给正式法庭。”
法官点点头:“好的,祝你好运,年轻人,你的思路相当精彩。好了,退庭!”
霍伯特再次感受到了魔药消化的迹象,而且比预想中要快,他估计就算没有其它的委托,打完鲍勃这场官司,自己的魔药也会被彻底消化。
法官离开后,鲍勃的工友走过来,大声跟鲍勃谈笑。
鲍勃诚恳地对霍伯特道:“感谢您,霍伯特律师。”
霍伯特微笑道:“这只是第一步,这個官司真正艰难的地方还在后面。”
“不不不,霍伯特先生。”鲍勃微笑道:“今天能看到被告席上的贝克,那只阿诺德的狗被气得脸色发青,还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这场官司就值了。”
他的几个工友放肆地大笑着,都说今天不虚此行。
一行人来到治安法庭门口,鲍勃的工友们打了声招呼,便各自回去工作了。
霍伯特看着他们的背影:“在贝克兰德,很少能见到像你们关系这么好的工友。”
“因为我们都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信徒!”鲍勃微笑道:“我们经常一起去教堂,一起探讨蒸汽与机械之神的光辉。”
霍伯特点了点头,信仰的确有这样的功效:“你住在哪里?我会以书信的形式告知你开庭时间,不过估计得下周,或者下下周了。”
鲍勃苦笑道:“我没有固定的住处,不过我可以天天去律师事务所等待您下班。”
霍伯特琢磨了一下:“我把你送去济贫院。”
鲍勃再次苦笑:“济贫院不接受残疾人。”
“那他们济个屁的贫?”霍伯特嗤笑了一声:“我有办法,但是如果再有人问你,你的信仰是什么,你要回答黑夜女神。”
鲍勃张了张嘴:“抱歉,先生,我并不想改信。”
“没有让你改信,这只不过是生存下去的变通,并没有让你放弃什么。”霍伯特道:“你可以在内心里继续信仰蒸汽与机械之神,虽然这些神们不管信徒的死活。”
鲍勃有些惶恐:“先,先生……”
霍伯特摆了摆手:“好了,就这么定了,不然官司没打完,我的委托人却饿死了,这将是我的耻辱。”
他刚要朝不远处的出租马车招手,一辆简约的四轮马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车门打开,刚才在法庭上被告律师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道:“霍伯特律师,我想关于今天的案情,我们应该再探讨一下。”
霍伯特却一边沿着路边往前走一边道:“我想没那个必要了。”
被告律师只好让车夫不紧不慢地跟上去:“很有必要!请停下,请停一下。”
霍伯特没有理会对方,继续往前走:“趾高气昂地请别人帮忙,是你的礼貌么?”
被告律师只好有些狼狈地下车:“请上车,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好。”霍伯特搀着鲍勃上车。
“呃,莪想你自己上来就可以了。”
霍伯特摇了摇头:“我不会在我的委托人不在的情况下,跟你们做任何协商。”
被告律师:“那,那好吧。鲍勃,你的棍子就别带上来了,会戳坏车上的地毯!”
车厢里的贝克看着上车的鲍勃皱了皱眉头,向车厢的另一边坐了坐,努力跟鲍勃拉开距离。
被告律师拿出支票本:“150镑怎么样?这已近是阿诺德先生最大的仁慈了。”
霍伯特摇了摇头:“在我看来,阿诺德的仁慈真可笑啊!两位,一只猎犬都值50镑呢?这么点赔偿你们不觉得是在侮辱人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