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弗莱娅看到霍伯特“空着手回来”的时候，眼泪再次掉落。

霍伯特向她解释道：“你妹妹很安全，正在黑夜女神教会的教堂。”

弗莱娅这才松了口气：“谢，谢谢您，好心的先生，我该怎么感谢您？”

霍伯特拔出刀，用手帕认真地擦拭了一下，从老科勒递过来的火腿上切下来一小块肉，斜着打开面具，放进嘴里边嚼边道：“以后再说。”

他又切下来两块肉，分别递给了老科勒和弗莱娅。

老科勒嚼到肉的那一刻，笑容马上爬到了他的脸上，仿佛刚才经历的疾病，都是对吃到这口肉的考验。

弗莱娅虽然没胃口，但是她不敢拒绝霍伯特，也放在嘴里嚼起来，可是如同嚼蜡。

霍伯特收起刀，这才道：“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们，这场大雾其实是有人或者说有股势力制造出来的，并不是天灾！”

老科勒差点被嘴里那块一直没舍得咽的火腿噎到，他的第一反应是出乎意料，难以置信，但紧接着又想到了面前这位神秘男子的神奇能力，他逐渐相信了。

弗莱娅也惊呆了，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她没有发出质疑，因为刚才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在东区的街道上，每天都有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

她太清楚了死亡的气息了，如果没有眼前这位先生，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跟母亲一起死在了潮湿的地面上。

有这么神奇能力的先生，在这种事情上诓骗自己和老科勒没什么意义。

霍伯特又问：“你们想为今天死去的那些人报仇么？”

老科勒的目光中闪过了一股强烈的愤怒，但紧接着，这股愤怒又渐渐消失。

他摸了摸自己鬓角的灰色头发：“先生，我已经老了，能多活一天都是神灵的恩赐，不想掺和到大人物的事情当中去了。”

霍伯特点点头，又看向弗莱娅。

弗莱娅除了愤怒，还有对母亲逝去的悲伤：“先生，我该怎么做才能复仇？”

“让自己变强，直到有能力打倒那些人。”霍伯特道：“做我的学生，我教你怎么变强。”

弗莱娅立即就要点头，但她又有些犹豫：“先生，我可以带我妹妹一起跟随您么？”

“不行！如果你们分开，你们各自都会有不小的成长，可是如果你们一直在一起，以你们成长的速度，根本没办法报仇。”霍伯特又解释了一句：

“你离开后，黛西会进入黑夜女神教会的福利院，起码衣食无忧，她有按时发放的基金，还能继续上学，直到从文法学校毕业。

“你在未来自己有能力回到贝克兰德的时候，还可以回来看黛西，还可以在她毕业后把她带在自己身边。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已经足够优秀。”

弗莱娅有些犹豫，母亲刚刚去世，黛西年纪还不大，她们姐妹俩应该相依为命。

霍伯特没有催促，也没有继续劝说，如果真要让弗莱娅跟着自己走的话，完全可以用“心理之勺”的力量催眠。

他当然不会这么做，而是让弗莱娅自己选择，就算弗莱娅选择留在贝克兰德，他也不会做任何干预。

弗莱娅也意识到，这是一次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如果自己留在贝克兰德，虽然可以照顾黛西，但依旧要做浆洗的工作，甚至要偶尔做站街女郎才能维持生计。

这样的例子，在她的身边太多太多了。

而如果跟着这位先生走的话，虽然未来充满了不确定，但起码自己会有一个摆脱自己现有命运的机会。

思索了两三分钟后，弗莱娅道：“先生，我愿意跟你走，但前提是，我要去跟黛西告别。”

霍伯特点点头：“没问题。”

他顿了顿又道：“跟我来。”

霍伯特带着老科勒和弗莱娅进入了丰收教堂，此时教堂里非常忙，埃姆林在给进入教堂的人诊断，发放汤药，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则在给大家分发食物。

霍伯特先介绍了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接着他有道：“神父，这个老人是大雾霾事件的幸存者，能不能收留他几天？”

最好是等官方非凡者的调查结束后，再让他回去。

乌塔拉夫斯基答应把老科勒留在这里做几天帮手，丰收教堂暂时负责他的食宿。

他又看了一眼弗莱娅，霍伯特叹了口气：“我就救出来两個人。”

“巨人主教”道：“母神会看到你拯救生命的举动的。在你的提醒下，我们准备好了足够的药材，才能救治这么多人，母神也会看到你这些善良的举动。”

霍伯特心说：这话说得我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他在胸前画了象征生命的树叶：“这都是母神的指引下完成的善举！赞美母神！”

霍伯特又指了指那边发放药剂的埃姆林，给老科勒介绍道：“那是埃姆林先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医生，你那里不舒服可以直接找他，不收费。”

埃姆林也认出了依旧戴着面具的霍伯特：“不要听‘叛国者’胡扯，我的诊费很高的。”

霍伯特又补充道：“他在丰收教堂坐诊，不收诊费。”

埃姆林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刚好这会儿有点空闲，他看了看老科勒几眼：“老头，你的身体很虚弱，有条件的话多吃点肉，没条件的话多吃大豆。”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老科勒当然看得出来，这个长相英俊的医生虽然语气不好，看上去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是医术很高明，而且愿意为自己这样的穷苦人着想。

一般的医生，才不会关心向老科勒这样的病人吃肉还是吃大豆的问题。

安顿下了老科勒，跟乌特拉夫斯基和埃姆林告辞，霍伯特带着弗莱娅离开。

临走时，霍伯特又对老科勒道：“新年快乐！”

老科勒这才知道：“原来是那位先生。”

他努力回忆那位先生的长相，却因为当时就没看清楚对方的脸，所以回忆没有成功。

此时浓雾已近被大风吹散了不少，甚至已经能看到太阳的轮廓。

霍伯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用“旅行”带着弗莱娅先来到黑夜女神教会。

此时淡黄色的浓雾刚刚散去，在教堂依旧大门紧闭。

霍伯特跟黑夜女神教会的神仆说明了来意，黛西也确实认识弗莱娅，于是神仆放黛西出来。

姐妹俩先是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黛西紧紧地抓住姐姐的衣服：“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妈妈了。”

“妈妈，妈妈……”弗莱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黛西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跟弗莱娅回家，看到躺在地上的母亲后，自然又是一阵大哭。

霍伯特找了辆灵车，带着丽芙的尸体，载着弗莱娅和黛西一起前往墓地。

这次霍伯特没有用“旅行”带她们去墓地，给姐妹俩足够的时间跟母亲告别。

霍伯特没有跟他们一起乘坐马车，而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赶紧把“错误”途径的封印物献祭到“失序之国”。

1级封印物的负面效果实在太可怕了！

同时他又从“失序之国”以献祭的方式，取了些金镑，之前带在身上的钱，都给了乌特拉夫斯基主教。

等灵车到达墓地的时候，霍伯特已近买好了墓地和棺材，还请来了牧师。

丽芙没有像今天在东区死去的其他人那样，被草草的焚烧，被草草地装进一个小盒子里。

她有自己的墓穴和棺材，甚至还有块墓碑，可以刻一句墓志铭。

霍伯特征求姐妹俩的意见：“墓志铭写‘她是一位称职的母亲’怎么样？”

已经哭不出来的姐妹俩缓缓点头，静静地看着母亲被安魂，被埋葬。

当工作人员都离开之后，墓碑前就只剩下了霍伯特和弗莱娅姐妹俩。

弗莱娅低声告诉黛西自己要跟着这位戴面具的先生离开，黛西刚才已经目睹了霍伯特为母亲准备的墓地、棺材，还帮忙请了牧师，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在东区，这样的事情太常见了，达官贵人的管家帮忙埋葬亲人，或者给一笔钱，就能带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那些少女有的再也没有回来，有的却成为了某个大人物的情人，让整个家庭都过上了好日子。

黛西道：“先生，我姐姐话不多，但是心地很善良，请好好对待她。”

霍伯特没有去解释，只是道：“好好学习！”

把黛西送上马车后，在姐妹俩不舍地眼神中，马车疾驰而去。

直到马车消失在街头，弗莱娅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霍伯特道：“好心的先生，谢谢您耐性地等待，我们走吧。”

霍伯特却一脸茫然：“你，是谁？”

他看了看周围：“我，我怎么在墓园门口？”

弗莱娅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过了一两秒钟，霍伯特的眼神才不再那么迷茫：我都放回“失序之国”了！1级封印物的后劲这么大！

他对一旁一脸惊讶的弗莱娅道：“这是获得力量的代价。”

弗莱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接着霍伯特用“旅行”带弗莱娅出现在杰弗里领，自己的书房里。

他让弗莱娅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书桌的一侧。

霍伯特摘下面具道：“首先我要自我介绍一下，莪叫霍伯特·杰弗里，你可能听说过我。”

弗莱娅回想了一下，最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她之前的工作接触不到政治，甚至接触不到报纸。

霍伯特见对方是这个反应，便又解释了一句：“我之前在贝克兰德做过律师，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现在成为了费内波特王国的一名领主。

“好了，我们再来说一说你的学习任务，从明天开始，每天有两个小时我要教你鲁恩和费内波特的文字和读音，你每天还要用两到三个小时去练习。另外半天……”

一直梦想学习单词，学习语法的弗莱娅已经高兴的站了起来，她抢着道：“另外半天，我会把您的府邸打扫的干干净净！”

“不，你自己打扫不过来。坐下，坐下。”霍伯特继续道：“你要去领地到处看看，不用做别的事，就是看看！”

霍伯特没打算让弗莱娅一上来就成为非凡者，他打算等赛琳娜来了之后，同时给她们成为非凡者的机会。

在这之前，就让弗莱娅适应新生活。

弗莱娅有些局促：“可，可是……”

“用你的眼睛感受最近这段期间，这片领地的变化，尽量开拓自己的视野，这是成为一个好学生的前提。”

弗莱娅赶紧点点头：“是，是……”

“艾伦！”霍伯特把候在外面的男仆叫进来：“这是我的学生弗莱娅小姐，她刚来有点不大适应这里，你带他参观一下领主府，把她安排在玛茜和玛丽旁边的那个房间。

“还有，带她去小镇上做几身本地风格的衣服，到仓库里找张书桌和椅子送到我的书房。

“噢，对了，她现在还不会说费内波特语，这些事你帮她去张罗。”

玛茜和玛丽是佛尔思的两个女仆。

“是！”艾伦也有些奇怪，爵爷一天都没从书房里出来，怎么还突然多了个女学生？还不会说费内波特语？

奇怪归奇怪，艾伦还是很客气地带着弗莱娅出门，他这才敢抬头看了看“爵爷的学生”。

她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肌肤和头发都有些粗糙，脸颊消瘦，有些泛黄，手上好像有些烫伤，不过即便如此，少女该有的朝气还是有的，就是看上去有些腼腆。

艾伦又打量了一下弗莱娅的衣着，有异域特色，但衣服看上去有些破旧了，还有补丁。

在对弗莱娅的身世有了基本判断的同时，他不禁感慨：“好运气啊！”

能被爵爷看中，成为爵爷的学生，绝对是好运气。

霍伯特休息了一下，但是一停下来，他的脑海中就立即出现了东区街道上躺满了尸体的景象。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黑犬灵兽还没回收呢！它怎么没来找我？

霍伯特赶紧进入“失序之国”，还是感应不到黑犬灵兽。

他捏着下巴琢磨了一下，又回到现实世界，用“无面人项链”占卜黑犬灵兽的下落，可是占卜的结果是一片漆黑的夜幕。

霍伯特正要换个别的卜词，他才猛然想到：不会被收进迷雾小镇里了吧！

他立即换了卜词：“被远古死神赐福过的黑犬灵兽在迷雾小镇！”

“……”

连续念了七遍后，占卜失败。

霍伯特把“无面人项链”献祭到“失序之国”重新占卜，还是占卜失败。

“失序之国”的位格虽然高，但只有一定反占卜的能力，却对占卜没多少加成。

霍伯特琢磨了一下又有了主意，他将一股“秩序之力”握在手中，尝试着跟黑犬灵兽体内的“秩序之力”建立联系。

这次他终于感受到了黑犬灵兽体内的“秩序之力”，但也仅限于此而已，无法获得更多的信息。

可是这对霍伯特来说已经足够了，这么长时间了，黑犬灵兽体内的“秩序之力”竟然还没有稀释，这足以证明它现在正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

应该就是迷雾小镇了！

这不是倒霉催的么！转眼的功夫，就被黑夜女神送进迷雾小镇里了！

霍伯特皱着眉头：“哪怕是把“牛魔王”送进去也好啊！”

接着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对着乌毛金角邪怪的头骨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让你去见见世面！”

“牛魔王”现在只能使用七次了，而黑犬灵兽理论上却可以使用无数次。

霍伯特叹了口气：现在好了，不光天使级别的战力，连圣者级别的战力也得省着点用了。

正在这个时候，霍伯特看到面前水潭里，有一个陌生的星辰正在膨胀。

他将灵性蔓延过去，果然是巴尔克家族成员在献祭非凡特性的货款。

……

南大陆，克罗利尔城郊外。

埃利奥特和劳伦斯等人，正在商议建设纺织厂和派人到北大陆学习的事宜。

劳伦斯突然很像把玩一下那件0级封印物，于是当着大家的面把封印在布袋里的皇冠拿出来把玩了一番。

会场的其它几个人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都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有手持封印物的劳伦斯，感觉自己现在的行为有点怪，但哪里怪，他却又说不出来。

接着埃利奥特觉得很长时间没有给“缔造者”祈祷了，这显得自己很不虔诚，于是告别了众人，回到自己房间对“缔造者”祈祷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祈祷了一遍，“缔造者”没有及时回复，紧接着埃利奥特进行第二次祈祷。

……

“铁王座”上，霍伯特看着眼前一大堆金子和金里索，心情逐渐美好了起来。

这时候他又看到，代表埃利奥特的星辰亮了起来。

将灵性蔓延过去，霍伯特差点从“铁王座”上跳起来，埃利奥特正在低着头，虔诚地祈祷，而在他一旁正站着一个朴素温和，身穿简谱的白袍，留着淡金色胡须，胸前挂着十字吊坠的神父。

“亚当！”

虽然霍伯特之前也没见过亚当，但他可以肯定，这就是亚当！

霍伯特的第一想法是，收拾细软赶紧跑！“缔造者”也不当了，男爵也不干了，找个地方蛰伏两年再说。

但很快，他又缓缓地坐下，并迅速冷静下来：在决定帮巴尔克家族打那场战役的时候，我不就已经做好了可能会遇到这种高层次人物的准备么！

接着他明白过来：这是原著对我的影响，总觉得亚当和阿蒙又诡异又可怕。但前提是，如果跟亚当和阿蒙是同一途径或者相邻途径，才觉得这两个敌人可怕！我跟他们又没有最直接的利益冲突，怕什么！

想到这里，霍伯特迅速冷静下来：我现在跟亚当唯一的冲突，可能就是在他看来，有妨碍乔治三世成为黑皇帝，或者阻挡亚当制造出来的“时代洪流”的嫌疑，但是这两件事我都没能力阻止。

霍伯特点了点头：其实亚当主要在意的，是突然杀出来的“缔造者”，会不会阻挡他制造出来的“时代洪流”？至于乔治三世成不成神，他也不会太当一回事。只要乔治三世准备成为黑皇帝的事件，造成鲁恩王国跟弗萨克帝国的全面开战，整个南北大陆都进入战争的状态就行了，亚当才不会去管乔治三世有没有成神。

主要矛盾理清了，霍伯特开始琢磨该怎么应对突然杀上门来的亚当：首先有一点可以确定，短时间内跟亚当对话的话，亚当伤害不到“失序之国”里的自己。

这是可以肯定的，毕竟“失序之国”的位格在这里，亚当现在也只是“天使之王”层次。

当然，如果跟对方罗里吧嗦聊个把小时，那就不好说了。

那么，就得迅速阐明双方矛盾的根源，表明自己对对方构不成威胁。

霍伯特叹了口气，还不能显得太怂，不然以后再跟亚当打交道的话，就会处于心理上的弱势。

稍微琢磨了一下，霍伯特将自己的形象投入到属于埃利奥特的星辰里：“亚当！”

……

南大陆，克罗利尔城郊外的豪华别墅里。

亚当看到了“缔造者”的形象，祂身上散发的黑色神圣光芒，阻挡了亚当的视线和感知。

但是亚当依旧根据一些细节，得到了一些信息：祂还很虚弱，现在是利用某件封印物才能有偶尔发挥神灵般的实力。“失序之国”？应该不是，那是一个巨大的污染源，连特伦索斯特都没能抵御住它的污染，还是说“缔造者”就是特伦索斯特？

只听“缔造者”用庄严的语气道：“亚当！”

对于对方认识自己这一点，亚当一点儿也不奇怪。

“缔造者”一说话，亚当又看或者说是感受到了更多的信息：“你是特伦索斯特的后裔！”

“缔造者”那句“我艹”差点就脱口而出：你TM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