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莉没有立即回答霍伯特的问题,而是看着霍伯特的双眼:“我需要你先来回答我两个问题。”
霍伯特坐在戴莉的一侧:“你说。”
“你为什么要帮邓恩?”戴莉问:“根据我的调查,你跟邓恩只有在廷根市的时候见过面,仅仅见了几面而已,你却甘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助他?”
霍伯特靠在椅背上笑了笑:“没想到你还调查过我。”
“作为朋友,我不会把你的秘密告知教会。”戴莉认真道:“但作为‘红手套’,我当然要对你做一个全面的了解和评估。”
霍伯特摊了摊手:“好吧,那毕竟是你的工作。”
他翘起二郎腿:“你也看到了,贝克兰德一直笼罩在迷雾之下,其实不仅是贝克兰德,整個人类世界都笼罩在人性和疯狂的迷雾之下。
“可是,总有那么一些光,可以穿破迷雾,照在昏暗的大地上。
“邓恩就是那道光,所以我会救他。”
别细问,细问就是,你相信光么?
戴莉缓缓颔首,对于这个回答不置可否:“那么你是用什么方法让邓恩复活的?有什么副作用?”
主要是她觉得邓恩好像性情大变,这不禁让她怀疑,那真的是邓恩么?她处理过很多因为想要利用邪神复活家人,结果酿成惨剧的案子。
她跟霍伯特认识的过程,所处理的非凡案件,就是亨利夫妇想要复活自己的儿子,结果他们的儿子变成了僵尸,这夫妇二人也死在了仪式当中。
“我在邓恩队长死亡的时候,就请‘缔造者’保存了他部分血肉,还有他的非凡特性和灵体。”关于这一点,霍伯特实话实说:
“后来我遇到一位‘古代炼金师’,请她用邓恩队长的血肉,炼制了一副躯体,然后以非凡特性为媒介,让灵魂跟血肉融合,就形成了现在的邓恩。
“可以说不管是肉体还是灵魂,几乎与邓恩本人无异,连他自己都感叹,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嗯,顺便还帮他治疗了脱发的问题。”
在之前博克隆山庄发生的污染事件中,戴莉和伦纳德已经知道,霍伯特是“缔造者”的眷者,可以放心在戴莉面前言明“缔造者”提供的帮助。
霍伯特拿起茶壶,本来要给戴莉倒杯茶,可是想到茶水早就凉了,于是又把茶壶放下:“至于副作用,一年要消耗一块‘生命之石’。
“不过这个不用担心,我跟大地母神教会有不错的关系,‘生命之石’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另外就是,现在邓恩队长的状态几乎不会失控,但也很难以晋升。”
他最后道:“我在邓恩队长刚‘苏醒’过来的时候,对于是否复活的事情,就询问过他的意见,一开始他确实没有复活的想法。
“直到我说了一下,当时南科尔森地区被一些隐秘组织迫害的民众,很需要有人帮助我培养一批像样官方非凡者,邓恩才决定留下来帮我。
“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小镇住久了,邓恩渐渐喜欢上了这里,他的性情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过,我想那是往好的方面的变化,起码懂得享受生活了。”
戴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大概两三分钟后她才道:“刚才我还觉得,只要他活着就好,但是我突然又迫切地希望,也能在这里生活。”
她问霍伯特:“你说,邓恩能接受我么?”
霍伯特摊了摊手:“那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没办法给你什么意见。
“作为朋友,我只能在你想要留在南科尔森的情况下,想办法帮你跟之前的生活告别,并留在这里。”
“我愿意留下来。”戴莉立即道。
之前的生离死别,让戴莉十分珍惜这次机会,即便依旧没办法跟邓恩在一起,经常能见到他,戴莉就知足了。
“不问问我,怎么让你留下来?”
戴莉微笑道:“莪看上去就那么不信任你么?”
霍伯特笑呵呵地道“是的!”
……
当天晚上,邓恩在跟学生完成了聚餐,回自己家的路上,在漆黑的街道上,看到了霍伯特:“那是戴莉是么?”
霍伯特无奈地笑了笑,当时他听到邓恩讲课的内容时就知道,邓恩利用自己灵性的感知,判断那是戴莉了:“抱歉,没跟你打声招呼,就带她来了。”
“不,我要感谢你。”邓恩道:“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事情,特别是感情方面,我之前的表现像,像是个懦夫。”
霍伯特却道:“我大概能猜想到你当时的心理。
“毕竟,你从事的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工作,为了避免活着的人悲伤,你不太敢表达自己的情感。
“这里面没有什么懦夫不懦夫的事情,只是你见过了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不希望你爱着的人承受那样的痛苦。”
邓恩没有反驳,只是沉默了半晌才问:“她,她还好么?”
“她一直在寻求为你复仇的机会。”霍伯特回答:“我是得知她接下来复仇的行动有很大的风险,才带她来见你。”
邓恩苦笑了一下。
“不过,她现在有另外的打算了。”霍伯特微笑道:“她打算回去完成自己最后一个任务,然后跟过去的生活告别,以新的身份,搬到这里来居住。”
邓恩看着霍伯特的背影:“谢谢。”
霍伯特头也没回,但是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客气!”
……
次日,身在贝克兰德的霍伯特得知,克莱恩、伦纳德和戴莉乘坐一艘飞艇去往了南大陆。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互相之间的身份,只是机缘巧合下搭了军方的顺风车。
他们去了南大陆没多久,伦纳德先请信使给霍伯特送来了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他联系上了克莱恩,并找到了因斯·赞格威尔的线索,他们正在分头追查。
霍伯特回复道:我也希望能参与到这场复仇当中,如果发现了赞格威尔的踪迹,立即给我写信。
当天下午,克莱恩又给霍伯特寄来了信,也言明他找到了因斯·赞格威尔的线索,如果得到了他确切的行踪的话,请霍伯特提供一些帮助。
霍伯特回复道:如果没叫我一起围杀因斯·赞格威尔的话,就是没把我当朋友,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情况紧急向‘缔造者’祈祷,不急就给我写信!
封好信件,霍伯特召唤了克莱恩的信使,穿着黑色长裙,手里拎着四个脑袋的蕾妮特·缇尼科尔,从灵界而来。
霍伯特把信给祂之后道:“这封信的费用由收信人支付。”
蕾妮特的四个脑袋道:“你们……果然……是朋友,都这么……节俭……”
……
南大陆。
克莱恩在得知,霍伯特选择“到付”的形式后,整个人都蒙了。
支付了信使一枚金币,他才喃喃自语道:“难道我在信上没有写清楚?送信就需要支付金币!”
……
在贝克兰德的霍伯特最近也很忙,除了一直在落实自己的投资之外,还不停地接到新的订单。
这些新订单,都来自他的“股东群”。
特别是7月12日,“秩序广场”已经亮了43天的大灯泡熄灭了。
中产阶级,再次掀起了一波订购灯泡的浪潮!
连续亮了43天!这让他们对‘伯爵之光’灯泡的质量很有信心。
同时,“秩序广场”周围的民众都感觉很不适应,整个广场又变成了幽暗的状态。
于是在13日晚间,霍伯特受邀参加霍尔伯爵举办的一场小型舞会时,贝克兰德的市长提出了在“秩序广场”周围建设电路灯的想法。
其他才参加舞会的议员和贵族也都表示,愿意推进相关的建设计划。
有的议员还说,会努力促成他所在的部门安装电灯的意向!
那么在未来,“伯爵之光”将会接到源源不断的路灯和政府部门安装电灯的生意,这就是有一个‘股东群’的好处了,这种政府建设方面的订单,会自己送上门来。
同时有股东提醒霍伯特,有人已经在仿制灯泡,让他想办法进行防伪。
这倒是提醒霍伯特:“这件事情十分严重,必须要妥善处理!”
忙完了正事,身着淡绿色长裙,尽显青春靓丽的奥黛丽才抱怨道:“自从‘伯爵之光’开工后,你就变成宴会上的主角了,想要跟你说句话都变得很难。”
霍伯特笑道:“我其实也很想发表类似的抱怨,但是那样的话就有点不负责任了,毕竟这么多人都入股了‘伯爵之光’,我总要为他们的利益负责。”
奥黛丽先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小声道:“有时间我们再出去吃一次烤肉吧,这段时间我让厨师做了很多种烤肉,但是始终不如你烤出来的烤肉好吃。”
“没问题。”霍伯特一口答应下来:“我最近也想吃一顿了。
“嗯,让我想一想,最近我好像还挺忙的,周六夜里怎么样?”
“好!”
相约一起享用美食后,这场舞会很快结束。
第二天,霍伯特宣布了一件震惊贝克兰德,甚至震惊整个鲁恩的事情。
在《贝克兰德晨报》上,霍伯特发布了这样一则公告:为了缓解民众对灯泡的迫切需求,有意向生产灯泡和电线的工厂,都可以以1镑的价格,来‘伯爵之光’购买灯泡和电线的工艺!
这基本上等于是公布了灯泡和电线的制造工艺!
一时间整个贝克兰德的工厂主们都坐不住了,纷纷花钱去购买三年期的专利使用权。
造不造灯泡不要紧,先把工艺拿到手。
“伯爵之光”的许多股东也表示很不理解,纷纷到伯爵府找霍伯特询问,只不过霍伯特谁都没见。
霍伯特甚至拒绝了一切宴会和舞会、沙龙等邀请,很多人猜测,霍伯特是后悔将灯泡的工艺公布于众,也有人猜测,霍伯特是在酝酿新的商业计划。
其实是霍伯特正在准备着接受乔纳森等人的事宜,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利用下次血月集合在一起的机会起义。
届时他们会直接向“缔造者”祈祷,并在血月结束后,立即逃到南科尔森。
那时候灵知会剩余的力量随时会追来,魔女教会也不会善罢甘休。
霍伯特当然不会把这些定时炸弹放在被他视为根基的南科尔森,于是从一个多月之前,霍伯特就让科尔温分派人手,在船坞岛建设木屋,准备先把乔纳森等人暂时安顿在那里。
如果爆发非凡战争,也不会损坏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城市和乡镇。
至于魔女教会的攻击,就不是这么容易化解的了。
霍伯特正准备利用这次机会,看看能不能坑魔女教会一把,以报之前在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的仇。
这里面有私人恩怨在,毕竟霍伯特当时被“绝望魔女”潘娜蒂亚胖揍过,他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虽然那个“绝望魔女”已经被他杀死,但是他对魔女教会依旧没什么好感。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整个贝克兰德,甚至连塔罗会的成员都可能已经忘记了在大雾霾中死去的那几万人。
但霍伯特一直没有忘,那条尸横遍野的街道,人们在生前挣扎的绝望,至今在霍伯特的脑海中十分清晰。
当时霍伯特就下决心,一定要为那些在大雾霾中死去的人们做点什么,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变强干什么了。
在末世中有反抗之力,这虽然是个不小的动力,可是霍伯特不希望自己具备太多神性后,会像那些隐秘组织的非凡者这样,一点作为人的温度都没有。
在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发生后,霍伯特就把乔治三世、魔女教会和极光会,永远列入了自己敌对的名单里。
但作为一个接受过“外儒内法”教育的人,霍伯特深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所以大半年来一直没有发作。
如今霍伯特觉得时机相对成熟了,自然就到了报仇的时候。
或者说在决定接纳乔纳森他们的时候,霍伯特就已经有了一系列的计划。
后来遇到了汤尼家族,还有图铎家族的完全投靠,让这个计划渐渐变得比较稳妥。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如果把魔女教会打急了,原初魔女会不会出手?
对于这个问题,霍伯特还是决定在行动之前,向黑夜女神和大地母神祈祷一下,以免原初魔女真的降临在南科尔森。
至于给这两位神灵的报酬,霍伯特认为,如果只是阻止原初魔女的降临,可以给一件1级封印物,这个级别的封印物霍伯特目前已经有十件,“支付”起来毫无压力。
如果哪位跟原初魔女硬钢了,霍伯特会毫不犹豫地献祭“0-70”,以表达自己跟魔女教会奋战到底的决心。
……
时间来到7月15日这一天夜里,霍伯特怀里抱着已经熟睡了佛尔思,正想思考长尾岛的事情,突然灵性若有所感看向了窗外。
绯红之月正在迅速变得更红,这就是乔纳森等人“起义”的信号!
佛尔思的灵性也有所触动,猛地坐了起来,成熟美丽的酮体展露在霍伯特面前:“是血月!”
“没错!”霍伯特已经起身,迅速穿好衣服,提起手杖:“我要赶紧去准备一下,不能留在你身边了。”
说完,他迅速亲了佛尔思的额头一下,消失在了绿茵庄园的卧室当中。
佛尔思也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披上一件睡衣,时刻准备着向“缔造者”祈祷。
……
霍伯特并没有走远,就来到领主府的书房,刚刚让管家艾伦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他就听到了“失序之国”传来的祈祷声。
为了这一天不出差错,霍伯特提前交代过管家艾伦,要请哪些人来主持局面,要做什么相应的准备等等。
不过霍伯特当然不会把整个计划告诉艾伦,只告诉艾伦他需要做的事情就行。
进入“失序之国”,坐在“铁王座”上,霍伯特果然看到了面前的水潭出现了三颗陌生的星辰。
霍伯特立即把灵性蔓延到第一个陌生星辰那里,他看到乔纳森正在向“缔造者”祈祷。
灵知会有一个惯例,在他们意识到血月要发生的时候,乔纳森等半神,以及“旅行家”们,会迅速利用“旅行”把家族成员尽量集合在一起。
只有这么做,原初魔女才能在血月的时候对他们进行有效的保护,一开始并没有这么做的时候,很多家族成员都没能在血月中受到任何保护。
霍伯特大概能猜想到这件事情背后的缘由:每次阻断血月的呓语需要耗费一些时间,如果是正神的话,有能力在同时保护数百人。但原初魔女的状态很不好,有些能力比不了正神,所以只能保护一部分人。
对于其他途径的非凡者来说,要做到这件事几乎没有可能,但对于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来说,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首先这个途径的非凡者灵性都很高,绯红之月只要发生变化,他们就能感知到,特别是乔纳森等这些“中序列”非凡者,血月还没有开始形成的时候,他们就能感知到。
之后他们会立即开始“搬运”家族成员,“旅行者”一次性可以带两个进入灵界,而乔纳森更是可以带十个人进入灵界。
至于序列6,也普遍会提前记录几次“旅行”,在这个时候使用。
所以一定区域内的灵知会成员,要集中在一起的话用不了多少时间。
乔纳森之前所说要进行的准备,就是要把有“起义”意向的家族成员,用正当的理由调到三个参与起义的半神的“辖区”内,以及把大家的家人尽可能多地用合适的理由安排到南科尔森。
当然,为了保密,乔纳森只把起义的事情通知了另外两位半神,其他人只大概知道要脱离魔女教会,但具体要怎么脱离,他们并不知情。
另外,几名也想脱离魔女教会的“痛苦魔女”,也并不知道详情,乔纳森答应会在起义的时候给她们通知。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肯定是把自己的家族成员转移走之后,再给她们通知,以防她们里面有忠于魔女教会的人。
于是霍伯特从真实视野中看到,在乔纳森身边,有几十名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
为了给他们足够的震撼,霍伯特干脆让“缔造者”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头顶。
……
绯红之月逐渐变得血红,那个呓语仿佛时刻都会出现在耳边。
被大家围在中间的乔纳森一遍遍地向“缔造者”祈祷,周围的家族成员都十分紧张!
猛然间,大家的灵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起看向了头顶。
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凝实的身影,那个身影坐在利剑组成的王座上,身披一身发着黑色神圣光芒的铠甲,头戴一顶同样散发着神圣光芒的皇冠,可惜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只能看到对方闪动着黑色雾气的双眼!
祂浑身散发着神圣的光华,仿佛能终结一切混乱,又仿佛能让带来彻底的混乱。
这个景象乔纳森也十分震撼,他接到过几次“神谕”,但基本上只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根本看不到任何形象。
所以乔纳森对于神灵的形象其实十分模糊,此时此刻,他和其他的家族成员才知道,原来神灵的形象是这么伟岸和圣洁。
这时候,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十足的威严震慑着所有人的内心!
“缔造者”散发出的威严气息,让人不知觉的低下头,不自觉地想要臣服。
很快,这股压迫感消失了,大家有些茫然地看向头顶,果然什么也没有了。
许多人突然变得有些彷徨,有些不安,仿佛失去了应有的保护。
大概过了大半分钟,才有名家族成员指着窗外道:“看,血月已经形成了!”
但是他们的耳边却没有听到任何呓语。
“赞美缔造者!”也不知道是谁突然道!
这声赞美,得到了大家的附和:“赞美缔造者!”
……
霍伯特利用这大半分钟,先后把灵性蔓延到其他两个星辰,除了让“缔造者”的形象出现之外,还用“篡改+扭曲”,让他们周围的灵性的密度发生了变化,不足以支撑呓语的传播。
佛尔思那里因为不需要展示“缔造者”的形象,所以只用了两秒钟就让她摆脱了血月的侵扰。
这次的血月较短,只持续了大概二十多分钟,霍伯特时刻关注着乔纳森等人那边的情况,直到血月结束,霍伯特才回到现实世界。
艾伦在霍伯特的提前部署下,已经派人去请市长科尔温和副市长唐娜,并组织好了相应的人手做好接待工作。
所以当霍伯特来到前院的时候,这里已经灯火通明。
霍伯特坐到在正厅门前,给他准备好的椅子上,佛尔思此时也赶来,坐在霍伯特一旁。
这时候乔纳森带着第一批起义的灵知会成员,出现在了院子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