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的行动无声无息,他正在一步一步的接近自己的目标。
现在的东山公园内部,早已不复当初的繁华景象。
四周树木干枯,骸骨铺路,在单纯又洁净的死亡气息的环绕下,连一只蚊虫都没有。
骨头,只是单纯的骨头。
他们吞吐着死亡的气息,准备迎接自己的下一次新生。
阿飞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愤不平。
虽然这里的景象很让自己讨厌,但是也没到特别讨厌的那种地步。
他在一步一步的潜行着,等他将要接近骷髅王座的时候,王座已经自动转身。
“生命的气息,在死亡的环绕下将无所遁形。”
一位身穿铁甲战衣的骷髅在王座上转身,两个眼窝中燃烧的灵魂之火代替了他的眼睛。
阿飞听到这句话后,也解除了自己隐匿的状态,从虚无中现身。
隐匿这种招式,在同是活体间的战斗中,是无往不利的存在。
但是当你面对和自己气息相差太大的存在时,他又好像没有任何作用。
“你能看得到我。”
“看不到,但是我能感觉得到。”
骷髅抽出自己腰间锈迹斑斑的宝刀,认真的擦拭着。
每擦拭一下,都会有大量的铁锈附着到刀刃上。
这是一副非常反物理,反化学的画面。
铁锈本就应该越擦拭越少,哪有越擦拭越多的道理。
虽然没有道理,但这种现象却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阿飞的脑袋里唯一能解释这种现象的词只有一个,那就是规则。
此处地界的规则已经发生了变化。
地界的规则发生改变,对地球来说影响都是未知的。
最起码以阿飞现在的层次,他看不到这种变化究竟会有多大的影响。
“你是来杀我的,但是你能杀得了我吗?”
骷髅的声音再次从没有声带的喉咙里发出,沙哑又沉闷。
阿飞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杀不杀的了,得杀过了才知道!”
金色的羽毛闪闪发光,锋利属性覆盖全身。
此时的阿飞,全身上下所有的羽毛都已经变成了他的武器。
瞬身之间,他和骷髅已经在半空中发生了第一次碰撞。
红色的锈刀和光鲜亮丽的羽毛发生第一次碰撞,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此处地界摩擦出第一束火花。
“哈哈哈,还有点意思。”
“扑街仔,我阿飞自从出来混,靠的就是一个狠字!”
说罢,阿飞再次欺身而上。
这一次他不再防御,选择压着骷髅打。
两人交手之后,打的难舍难分。
“你这种攻击方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你应该能看得出,我不过就是一副骷髅,我眼眶中的灵魂之火是我最终的归途。
换句话来讲,我的物理抗性非常的高,如果你只能用这一种方式来对付我的话,你最终面临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累死。”
骷髅口中的话不无道理,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坦诚相待了。
等阿飞也察觉出这一点后,也气喘吁吁的不再对骷髅发起攻击。
“奶奶的,不打了,不打了。
打也打不过,也打不死你,没意思没意思。”
阿飞虽然已经停手,但他的眼睛却依旧在上下打量着这具骷髅。
一定有弱点,哪能没有弱点呢。
虽然他已经死去,但换一种方式思考一下,这具骷髅他依旧活着。
只不过他存活的方式太过诡异了一些罢了。
“我们,不是已经停手了吗,你为什么还在擦你的刀。”
骷髅发出盒盒盒的冷笑声。
“是啊,我们已经停手了。但是你眼神中的那股杀意让我感到不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依旧在找机会想要杀掉我。
我不想失去我的生命,但我也不想杀掉你,所以我只能时常擦着我的长刀,用来防范你。”
阿飞表情一愣,不得不说眼前的这具骷髅还是有些智商的。
话说这家伙都变成骷髅了,身上的组织都已经消失了。
也就是说他已经没有脑子了,没有脑子的话他是怎么思考的。
“你既然怕死,那我肯定能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杀死你。
不过话说回来,你脑子都没了,为什么思考问题时能思考的这么全面。”
阿飞满脸疑惑不解,摆出一副天真脸开始问道。
“灵魂之火。”
骷髅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他着实不想再和眼前这只鸟多说话。
自己都点破他的心思了,他特么居然还在研究自己。
就不知道收敛收敛吗?
居然还敢光明正大的问自己问题。
“哦,灵魂之火。”
阿飞露出满口白牙。
“是必须死掉后才能有这玩意吗?话说死掉之后变成亡灵,亡灵死掉之后会怎么样?”
骷髅摇头。
“不知道。”
“就像我们不曾出现时,你们不相信世上有亡灵存在一样。
我们也没有遇见过,我们消亡之后的存在。”
阿飞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眼前这只骷髅倒也算实诚,自己问什么问题,都能在他这里得到回答。
“我还想问……”
“你有有完没完?”
阿飞哑口无言,自己问的问题多吗?也不算多吧。
为什么他会失去耐心。
“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你为什么要灭掉庇护所?”
“我要扩充我的部下,杀掉他们我能得到非常充足的死亡气息。”
“啊,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没得谈了。”
阿飞话音落下,原本已经转化成半兽人的身体再次发生变化。
一只仙气飘飘的丹顶鹤头顶金光出现在充满死亡气息的环境中。
“还要打?”
“打!”
这一次,阿飞的战斗方式发生了一些转变。
羽毛锋利不再和这具骷髅硬壳,而是专门挑骷髅的关节处进行攻击。
每当有空隙,阿飞刁钻的攻击总会得逞。
骷髅怒吼连连。
虽然这种打法无法对他的生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这种让人想骂娘的攻击策略使他的行动受到了非常大的限制。
自己的胳膊,和腿骨。有在战斗中被削掉的风险。
“打架就好好打,你搞我髋关节干嘛!”
阿飞一招撩阴腿,直接踹在骷髅的身上,指甲锋利,真是在关节处留下几道划痕。
“这都不脱落,让劳资卸了你!”
风驰电掣间,怒骂声不断。
“你大爷的,劳资的毛都被你搞掉了。”
“是你先搞掉我的小拇指的!”
骷髅持刀那只手的小拇指,被阿飞一击砍掉。
原本能紧握刀把的手,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抓的牢靠些。
在逐渐的战斗中,阿飞也掌握了一定的技巧。
大的关节不好搞,小的关节轻轻松松搞掉。
有了第一根手指关节的脱落,就有接下来的食指,无名指掉到地上。
自然,脚上的五根脚指头也被阿飞一点点的尽数去掉。
战斗到这种程度,骷髅只能丢掉自己的武器,开始和阿飞近身肉搏。
在战斗过程中,阿飞几次把鸟喙伸进骷髅的脑袋里想要吞噬掉他的灵魂之火。
但是他发现,那种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并不在这个空间。
灵魂之火同样免疫物理攻击。
“你杀不死我的,但是我能杀死你。”
阿飞的大脑飞速旋转。
当你正在进行一场特殊的战斗,在这场战斗中。
所有的常规攻击手段都失去了他原本应该拥有的作用,你手段尽出,但对手毫无大碍,可以说没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
现在你该怎么办?
“小方哥,如果是你在战斗,你会怎么办?”
阿飞的脑海中,时不时的飘出牧小方嬉笑的嘴脸。
如果牧小方参与此时的战斗的话,他会做什么?
然而,他脑海中的牧小方并没有告诉他答案。
另外一幅画面却在他脑海中不断的延伸和发展。
那是一万英雄的英勇,那是一万朵生命之花汇集的海洋。
困难是存在的,所以困难是可以克服的。
一种扭曲的哲学观念形成,阿飞的心境也开始发生变化。
“我时日无多,如果我成为亡灵的话是不是就能杀死你了?”
阿飞此话一出,就连和他战斗的骷髅面部表情都有些凝滞。
这是什么话这是,明明你活的好好的。
现在你却告诉我,你为了弄死我你也不想活了。
而你不想活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干掉我?
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嘛!
“你丫的,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狗屎主意?”
但是,此时的阿飞已经开始不管不顾了。
他不再去理会身上出现的伤痕。
他的思想,他的精神意志开始凝聚。
自血脉中汇集的知识曾告诉他,通过这种方式,能在自己死后诞生出一种叫做灵魂的东西。
既然骷髅眼中的那玩意叫灵魂之火,那自己搞出的灵魂应该和那玩意大差不差。
所以,搞一下试试,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也不差这一会时间。
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刀抹开了阿飞修长脖子上的动脉,鲜血飘飞。
一种玄而又玄的特殊物质在死去的身体上诞生。
秀珍的迷你仙鹤在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冲进了骷髅的眼窝中。
然后就开始大口吞噬。
这是他生前的执念,所以在他诞生之初,所继承的信念只有一个。
那就是吃掉灵魂之火。
骷髅开始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惨叫,直到最后灵魂之火消失,再也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停留在骷髅脑海中的秀珍仙鹤双眼空洞迷茫。
他在消化着灵魂之火的能量。
过了好长时间,秀珍仙鹤的眼神才开始变的灵动。
“草,老子居然不能和这个骷髅一样控制自己的身体!”
秀珍仙鹤一阵大骂,当他想冲出黑雾弥漫的东山公园时,他在公园外围就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危险气息。
原来对他来说,象征着自由的世界。
突然就变成了危险的世界。
“回不去了。”
仙鹤一阵暗叹。
等他刚刚感叹完,他的身后就出现一个神秘的漩涡。
不等阿飞反应,他弱小的身体就已经被漩涡吸附走。
不知通向何方,也不知路途是否遥远。
跟随阿飞一块被吸走的,还有东山公园内浓郁的死亡气息。
原本弥漫整个公园的黑色雾气渐渐变淡,直到消失不见。
牧小方在城门楼子上用望远镜随时查看着东山公园的情况。
当牧小方看到东山公园内情况发生变化时,一只小黄鸭已经扭着身体从城墙上爬上来。
小黄鸭脖子上挎着拍立得,一张照片叼在小黄鸭的嘴里。
等牧小方看到照片上的内容时,既释然又沉重。
东山公园的威胁已经消除,从明面上看已经没有势力可以威胁到天海市庇护所了。
再有就是阿飞的死亡。脖子上的刀口狭长,就算给他十条命他都回不来。
一个三转强者的消逝对洪兴社来说是一种损失,尤其是阿飞的死亡,对洪兴社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打击。
因为阿飞是整个洪兴社的精神支柱。
当精神支柱被抽掉后,整个洪兴社也会一蹶不振。
当洪兴社选择脱离庇护所的时候,洪兴社就已经成为了一种威胁。
当阿飞死掉之后,这种威胁就已经被大大的降低了。
所以,牧小方现在的面部表情非常的丰富,既痛心疾首,又喜笑颜开。
毕竟是双喜临门呐。
“传下去,庇护所派出两万人队伍前往东山公园区域,接阿飞回家!”
在人族世界中有一句古话,人死账消。
既然你已经不在了,我就可以给你最高待遇,给你一个身后名。
牛二也来找到牧小方。
随后,牧小方就跟着众人一起出发,前往东山公园。
黄书郎已经回到了学校。
在东山公园的事件发生后,他就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牧小方啊牧小方。
你交的兄弟可真是在用生命给你完成布局啊。”
随后,黄书郎又开始轻声笑了起来。
“呵呵,谁的成长道路上不是骸骨遍地,枯骨成群呢?”
他晃着脑袋,缓缓回到自己的诊室。
一个小时后,不光是庇护所,还有洪兴社的十二位堂主都已经赶到东山公园。
阿飞的尸体平整的躺在地上。
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被牧小方包扎好。
牧小方双眼通红,眼泪簌簌的落在地上。
其中情真意切见者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