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窗帘,掀起些许波澜,带来新鲜的空气。
但已至夜晚,倒是有几分冰冷了。
啪。
窗户被关上的轻响细微,能察觉到关窗者动作的轻柔。
彩豆紧蹙的眉峰微微舒展,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低声谈话。
若不是彩豆五感敏锐,还真不一定能听见。
“从中午睡到现在……不会发生什么事吧?”温和的男声,带着些许担忧。
“你不就希望如此?”平静的女声,带着些许讥讽。
“先是断定我只喜欢雌性宝可梦,又是判断我希望彩豆师父出事……玛俐小姐对我的偏见是不是越来越大了?姑且不论我对于宝可梦的性别偏爱……重点是我岂是那种骑师蔑祖之人?”男声低声反驳道。
“你不喜欢雌性宝可梦?”
“……喜欢是喜欢,但就算是雄性,我也平等地爱着它们,就像我的鸦鸦。”
“你希望奇鲁莉安是男孩还是女孩?”女声不为所动,依然质问道。
“莉安?”奇鲁莉安也想知道答案。
“女…女孩。”
奇鲁莉安闻言咯咯直笑,别提多开心了。
因为奇鲁莉安是女孩,他才会如此说,唯恐让她伤心。
女声知道,但她还是冷笑一声,透露出讽刺的意味。
声音沉默了一阵儿,莫名的氛围萦绕其中。
过了一阵儿,男声才低声问道:“心情不好?”
“嗯。”女声淡淡地发出一声鼻音,一点都不掩饰自己。
“怎么了?”
女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再次冷冷一笑,道:“今天又是擦汗又是煲汤,你是不是还想带彩豆去洗澡泡温泉?”
男声明显被说噎住了,他呐呐道:“一直以来都凛然又清冷的长辈忽然倒下去,难免让人担心……”
“所以若她继续昏迷,不就随了你的意?”女声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毕竟你可以一直贴身照顾。”
‘贴身’二字,被咬得有几分重。
“如果玛俐小姐受伤昏迷,我一定照顾得更为悉心。”
彩豆下意识微微蹙起眉峰。
“不是独一无二,我不要。”女声‘哼’了一声,冷冷道。
“呜————”房间内传来一道细微的呜咽声,让争吵中的两人顿时没了声音。
彩豆在困乏中睁开双眸,因为睡觉时间过长导致她有几分胸闷气短,脑袋更是浑浑噩噩,只觉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身下柔软,显然是在床上,自己的外套脱去,只穿着单衣,鞋子与棉袜也被褪去,赤裸的玲珑脚儿缩在被褥里。
她偏头望去,但双目无神,稍许之后,眼底才恢复了神采,将面前事物纳入眼帘。
却见许浅素正搬着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奇鲁莉安乖巧坐在他的大腿上。
床下放着水盆,毛巾等器物。
玛俐蜷缩着娇小的身子依在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正拿着刷子为扒手猫刷毛。
伊布,六尾靠在她的身旁,显然是在等着轮到自己。
彩豆眨了眨眼睛,才猛地坐起身,她不在乎自己与许浅素的男女之别,但却显然是不愿让自己的徒儿看到自己这般柔弱的模样,唯恐没了身为师父的威严。
饶是她,也不禁后悔了几分。
‘抱我回去……’
当初自己是怎么会说出这等话的。
“彩豆师父,喝水。”许浅素可不知彩豆心底的复杂心绪,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伸手递过,轻笑道。
“哦。”彩豆抿了抿唇,双手接过水杯,却是没有喝,而是抬眼打量着许浅素的神色。
平静温和,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
许浅素眉梢轻佻,“怎么了?”
彩豆轻轻摇头,抬起水杯喝了几口温水,打量了一眼窗外,此刻夜色已深,月明星稀。
“几点了?”
“晚上十点。”
睡了十个小时啊……
几口水下肚,坐在床上想了一阵儿,脑海中的浑浑噩噩才褪去几分。
彩豆偏头看向许浅素,低声道:“倒是我耽搁了你的修行……待明早,训练便恢复如初。”
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说这个……许浅素哑然失笑,他长身而起,道:“师父还是先照看好自己的身子吧……”
说罢,他便离开房间,不多时便端着一锅热粥走进。
他为彩豆盛了一碗,旋即问:“玛俐小姐还想喝点?”
晚饭两人自是吃过了。
玛俐摇摇头。
不过许浅素已经盛了第二碗,见状便自己抿着将其喝光。
彩豆过度操劳,身体疲惫,自是早已饥肠辘辘,很快一大锅热粥便被喝光。
许浅素收拾着碗筷,道:“我的训练师父不用担忧……只管先养好身体即可。”
玛俐踏上地板,对彩豆道:“你的身体很虚弱,还是应当多休息才好……”
言尽于此,玛俐说完便端起放在床下的水盆毛巾,离开房间。
她虽然因为身份的缘故与彩豆认识,但也不熟,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许浅素抿嘴一笑,也不多言,只是嘱托道:“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说完便和宝可梦们离开了房间,倒也算不上十分的热情,但根据彩豆迷迷糊糊听见的谈话声,自她睡着后,许浅素便一直在一旁照顾着她……
彩豆望着床边叠放整齐的外衫,伸手抓了抓几分被汗液浸湿的单衣,心想许浅素这么快离开,应该是留出空间让自己洗澡。
不过他的一言一行,倒仿佛自己才是被关照的徒儿似的。
她微微摇头,将这念头抛之脑后,心想自己不过疲惫了些便开始莫名想这些有的没的……她赤脚踩上地板,走进浴室。
片刻之后,她才擦干头发从浴室走出,穿上衣裳,直接离开木屋,打算活动活动身体,让头脑清醒几分。
但走至门口,耳边传来重物阵阵摔在雪中的闷响,让她微微一怔,推开房门抬眼望去,却是许浅素正和奇鲁莉安对练。
气喘吁吁,全神贯注,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注视。
彩豆顿在原地,眼底浮现几分莫名,旋即就这样倚在门边,望着自己的徒儿默默锻炼,望着他的每一次摔倒,每一次站起,在心底纠正着他动作的失误……
一看,便是两個小时。
……
翌日,凌晨五点,许浅素在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先与奇鲁莉安对视了一眼,旋即偏头看去,发现彩豆正坐在床边的椅上,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彩豆的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身为师父,不能不对徒儿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