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陵走后,马夫人笑着指着带来的食盒道:“既然夫人和将军执意要走,将这个带上罢,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留着夫人路上用。”
“妾身手拙,做得也粗糙,还望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像李陵与章朝这般的同窗之宜,送这样的礼物便极其恰当,既显真心,又没有巴结之嫌。
章朝虽是个讨厌的,但他这個夫人却是个细心又周到的人,静姝笑着回道:“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夫人这礼物正和心意,多谢夫人美意了。”
马夫人侧头瞥了眼正在院子子里聊着的丈夫和李陵,低声道:“我们家章将军是个粗人,做事常常不过脑子,有得罪夫人的地方,还望您能海涵。”
当着人家夫人的面送美姬,当马夫人一大清早得知丈夫这般举动时,真是险些气得吐血,这才急着赶过来见静姝,替丈夫找补。
对男人来说,那些个歌姬舞姬就跟金银古玩、牛马香车一样,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而已。
但对于女人来说,却是不一样的。
又有哪个愿意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做亲密之事,哪怕明明知晓男人对那些女人并无丁点感情,只是当个玩意来消遣,但对于妻子来说,心理上亦是折磨。
静姝自然知道马夫人所指,人家都跟她来替丈夫陪礼了,静姝自然不会不给马夫人面子。
她笑着回道:“男人都是个粗的,拙夫与章将军乃河梁之谊,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静姝与马夫人话别后,便与她一同出了屋子。
李陵和章朝正在园子里说话,李陵见妻子出来,便拱手对着章朝道:“今日要赶在天黑前到驿馆,我与内子这就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章朝依依不舍道:“走罢,我送你出城。”
李陵忙回道;“不必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快去当值罢,莫再耽搁了。”
章朝坚持道:“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去当值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走吧走吧,我送你出城去。”
李陵倒不是跟好友客气,只是他了解这哥们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真怕他这一路再做出什么惹恼了妻子的的举动,他这小妻子可是娇蛮得很,若是真的当着他的面再让让朋友下不来台。
他李陵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李陵这样的男人,是极其要面子的。
马氏是个细心的,见李陵一再推辞,便窥出了一二,忙上前劝道:“这里距下一个馆驿路途遥远,李将军着急赶路,夫君莫再坚持了。”
章朝这个武将又哪里能觉察妻子的苦心,他依旧坚持道:“我与李兄多年未见,他好容易来我这里一次,我不送出城去三十里,怎能表达心意。”
马氏白了眼身侧的丈夫,广袖下的手暗暗掐了他一下:“李将军既然不要你送,你便别送就是了。”
章朝是个比李陵还直男的人,骤然挨了妻子的掐,他瞪着妻子道:“你这妇人,掐我作甚?”
说着,他对着李陵爽快道:“走罢,我这就送你出城。”
见李陵依旧不动,他上前扯着他道:“怎么了?快走啊。”
“你当年是何等爽快的汉子,怎娶了妻后便这般婆婆妈妈的了。”
李陵听他这话,立马警觉的看向妻子,生怕妻子又说出什么来:“算了,你莫送了,等从南郡归来,我再过来便是。”
马氏也上前道:“李将军既然不让你送......”
马氏话还未落,章朝便冷着脸呵斥道:“妇人家家的,多什么嘴,老爷们的事,你懂什么?”
真是个比李陵还直的极品直男。
静姝清了清嗓子,对着章朝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章将军的心意妾身与夫君心领了,将军不必再客气就是。”
章朝因随口提出要送李陵舞姬的事,清早时已被静姝夹枪带棒的怼了一顿,心里对这个厉害的小妇人还是有些发憷的,闻言,他讪讪道:“既然嫂夫人如此说,那章某便不再相送了。”
静姝笑着道:“蒲城人杰地灵,城美人亦妙,妾身与夫君归来时还会再来拜见的。”
章朝听了这话,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像是又在讽刺他,他抓了抓头,傻傻的回了句:“蒲城确实是个出美女的地方,嫂夫人若是喜欢,今后常来。”
一旁的马氏,也真是拿这个傻丈夫无奈,她忍不住又悄悄掐了他一下,低声警告道:“你少说些话罢。”
章朝被掐得“哎呦”一声,回头瞪着妻子:“你这妇人,又来掐我作甚?”
见大家齐齐的看着他,他抓着头,迟疑着道:“我,我又说错话了?”
马氏瞪着丈夫道:“你最好闭嘴。”
待李陵静姝走后,马氏便将章朝叫进堂屋,沉着脸便是哔哩啪啦的一顿数落。
“我说你这人能不能长点心,人家带着妻子呢,你这边送什么不好,非要送人家姬女,你这不是讨人嫌吗?”
别看章朝在外对妻子狠三狠四,好像多有纲似的,关起门来,他在妻子跟前可是老实得很。
他老老实实的听了妻子一通指责后,才讷讷的辩解道:“我也并没打算送李兄姬女啊,不是清早寻他时,正好见他与那彩翎在说话,想着他酷爱剑法,正好那个彩翎也懂剑,便索性送了他。”
他嘟囔着道:“不过是个女姬,有什么了不得的。真是没成想,李兄这般英雄,竟娶了个这么厉害的媳妇,长得虽俊,却是个善妒的。”
马氏气着道:“你当着人家面送姬女,便是不将人家做正妻的放在眼中,人家能高兴吗?”
“不怼你才怪。”
“偏你是个没眼色的,李将军不让你出城送,你还偏要去送。”
章朝疑惑道:“我到现在也不懂,李兄为何执意不用我送。”
正在这事外时,外面婢子进来对着马氏回道:“夫人,奴婢将彩翎带来了。”
马氏白了眼丈夫,狠狠道:“待会我再与你理会。”
说着,她冲着小丫头道:“将她带进来。”
一会功夫,那舞姬彩翎入内,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惶恐道:“夫人唤贱婢来有何吩咐?
马氏气恼着道:“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小蹄子,我来问你,大清早的,你去李将军和他夫人下塌处作甚?”
彩翎嚅喏着道:“贱婢不过是恰巧路过而已。”
马氏厉声道:“好个恰巧路过,你当我这个主母是傻子吗?任你诓骗。”
彩翎深深的伏在地上,唬的大气也不敢出。
马氏道:“你不过是仗着几分姿色想勾引李将军罢了,昨日宴上莪便瞧你不安分,还没来得及处置你呢,你竟大清早便又急着去献媚,我将军府的脸简直都被你丢尽了。”
说着,章氏唤着道:“来人啊,将这个贱婢拉到后院,当着那些个姬女的面重责她五十板子,然后找个人牙子卖出去,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