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白的时候那对姐妹新娘终于睡着了。福多喜赶紧叫醒小狐妖撤退。屋门上锁走不通,也学着崔四郎的样子跳窗。
小狐妖跳窗那是绝活,福多喜就显得笨拙了一点,一条腿先跨在窗台上,另一条腿再并到窗外,弯腰屈膝跳到窗下,再把窗户慢慢关起来。
福多喜按了按心口,这一夜受到的惊吓和积蓄的尴尬着实不少。她拍了拍手拉着还有些迷糊的小狐妖准备离开,突然看到窗跟另一边蹲着一个人,那人正用一双闪亮的眼睛盯着她。
“多喜,你……你怎么在里面?”
崔四郎缓缓站起身,伸手指了指窗户里面,又伸向福多喜,随即放下手呵呵笑了。
“崔四郎,我还有事,有机会再跟你说哈。”
这已经不是尴尬了,这是社死好么!
福多喜对崔四郎露出白牙笑了笑,赶紧抱起小狐妖逃似地朝崖山篱笆院奔去。
“多喜……”
崔四郎以为自己在做梦,摸了摸头顶有些散乱的发髻,又蹲到窗根底下抱膝靠墙闭上眼睛。
再等一会就可以进屋了,只要新房的门锁打开,这一夜洞房就算熬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就好办多了。让几个娘子住在一屋,自己独守书房,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去州府参加秋试……
福多喜一口气跑到了家门口,放下小狐妖大口大口喘气,终于喘匀了气息,摸了摸小狐妖的脑袋,“狐小萌,你太胖了,我都抱不动你了。”
小狐妖这时清醒了,不好意思地抱住福多喜的大腿,“呀,我给姐姐捶腿呀,捶腿也算打工呢!”
“不用,快进屋去好好睡一觉。”
屋里还有三个大男人,也不知道他们这一夜有没有干架。
福多喜正要开门,屋门从里面打开了,左安站在门口,皮眼罩给他的脸蒙上了一层阴影,在凌晨冷不丁看见有点吓人。
福多喜退后一步,这才问道:“天还没亮,你怎么起这么早?”
“幺叔让我去稻田拔草。”
福多喜望着左安的背影走出院子,马上喊黑猫妖出来。
“你每天都支使他这么早起来干活吗?”
“是,他不就是来干活的么?”
黑猫妖打个哈欠,歪头朝着院外那道已经走远的背影望去,咧开嘴角笑了。
“傻、那个福俊干活还行,吃的也不多。多喜你是从哪找到他的,你打算把他一直留在身边么?”
“你去帮帮他,别让人欺负他,吃早饭的时候及时回来。”
福多喜说完走去灶间生火做饭。她不怪黑猫妖欺负左安,但也不能助长黑猫妖欺软怕硬。
“多喜,我没想欺负福俊,是他习惯早起,我也不能不让他起来干活。”
黑猫妖觉得自己被福多喜误会了,眼神闪了闪似有水气。
“幺叔就喜欢欺负我。”
小狐妖对黑猫妖吐了吐舌头,哧溜钻进屋里爬上床睡觉去了。
“我没怪你,你快去吧,早上吃小鱼干,你们快去快回。”
福多喜对黑猫妖笑了笑,黑猫妖这才抹了抹睡意未消的眼睛大步离开。
清蒸小鱼干,韭菜炒腌河虾,红薯粥配酥油饼。
清晨的篱笆院里飘着饭菜的香气。
燕九伸手就要抓酥油饼,被福多喜挥起铲子打开了手。
“去叫幺叔和福俊回家吃饭。”
“好好好,我马上去。多喜,我好羡慕他们都是你的家人,你要是肯承认是我的师祖,我在这里呆得也能安心些。”
“想得美!幺叔和福俊一早就去干活了,你就会偷懒。快去快回,小鱼干凉了不好吃。”
福多喜把燕九推出饭桌边,发现燕九的身上好像少了什么,“咦,你的收妖画轴呢?”
“啊?不得了!”
燕九发现他的收妖画轴不见了,惊得脸色都白了,急忙奔进屋里去找。福多喜也跟进屋里帮忙找。
床上床下桌子柜子里都翻找了一遍,哪有画轴的影子。又把小狐妖薅起来帮忙找画轴,两个房间一个厨房里里外外找了几遍也没找见,就连院子凉亭和后园菜地都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收妖画轴。
福多喜望着崖山,眼神露出疑惑,“会不会被崖山来的妖灵魔怪拿走了?”
“不会的不会的。”
小狐妖抢在燕九开口前说道,收妖画轴自动收妖,哪有妖灵敢要收妖画轴。
“狐小萌聪明……啊多喜,我不是说你笨,真的,你比狐小萌聪明,你是我师祖呢,你才能驾驭收妖画轴和穿云剑……”
福多喜弯了弯嘴角,自己这时是有点蠢,只有人才会偷收妖画轴,说不定有人以为那是什么名贵画作,趁着家里的三个男人睡得昏天黑地偷走了。
“别给我脸上贴金了,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把画轴一直带在身上,有没有去过哪里?”
“没有,我可以肯定睡觉的时候把画轴都抱在怀里。”
燕九皱起眉头,突然目光一亮,“一定是他,肯定是他,是福俊,只有他有机会拿我的画轴。”
福多喜听到这话也皱起了眉头,左安现在已经失去记忆,怎么可能偷东西呢……
忽然想到早上见到左安时,左安的手臂好像有些僵硬,难道他把画轴藏在了袖子里?
“快去找他。”
福多喜和燕九跑到稻田时,黑猫妖正躺在一堆野草上晃着二郎腿。
“福俊不在?”
“在呢,这些杂草都是他拔的。”
黑猫妖奇怪地瞅了燕九一眼,看见跟在燕九身后跑来的福多喜,赶紧站起来吐掉了嘴里叼着的一根毛毛狗。
“福俊在哪?”
福多喜扫视着稻田,目光一凛。
“那不就在……福俊去哪儿了?”黑猫妖的脸色也不好,抓着下巴虚空指着前面的稻田。只有风吹稻浪一片,哪有左安的影子。
把纪大人交来的犯人给整丢了,福多喜感觉脊背一片冰凉,额上冷汗哗地下来了。
“多喜你别急啊,我这就去找福俊,福俊要画轴也没用。”
“都先回家吃饭,吃过饭我们一起去找福俊。”
福多喜这时镇定下来。如果福俊恢复了记忆,他偷画轴的唯一目的是卖钱作盘缠去京城。
这时县府的当口都没有开门,福俊往县府去也肯定会想法逃避被人追赶。与其这时去追福俊,不如去县府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