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夜无眠的李沐白从被窝里探出脑袋,见没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把昨晚从大堂搬来的神像从被窝里拿出来放在床头上。
“砰砰砰!”
突然房门被敲得震天响,他立马抱起神像又缩回了被窝,快如闪电。
“师兄快起床,我饿了!”
却是许轻灵在喊他起床了,李沐白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一个气鼓鼓的小人儿正双手叉腰堵在门口:
“太阳都晒屁股了,师兄你是想饿死我吗?”
李沐白边四处张望边说道:“你昨天不是藏了个鸡腿吗?再不吃就坏了。”
许轻灵闻言脸色大变,撒腿就往厨房跑去。
李沐白来到书房外,看到门还打开着,他鼓起勇气探头进去环顾一周,发现没有异常后才松了口气走进去。
书房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桌面上多了一块三指宽的黢黑木牌,而且昨晚他写的那首诗也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张白纸。
这一切都表明昨晚发生的事不是幻觉。
他将木牌拿起来,发现这木牌虽小,但份量很重,不是普通的木材。周边镌刻着祥云花纹,中间是一个暗红色的“海”字,有点像腰牌之类的东西。
李沐白将木牌来回翻看,除了份量异常的重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特别的地方,似乎就是块普通木牌。但他潜意识觉得这种怪物死后掉落的东西肯定不是无用之物,所以收入了怀里。
接下来拿起那张白纸,写在上面的那首《春雷》已经不翼而飞,昨晚就是这首诗突然化成了一道金光将那诡异女子轰得渣都不剩的。
这情形倒和他前世在小说里看到的道家修士用法符杀敌有些类似,但他是穿越回明朝,是历史板块,又不是仙侠世界,这不合理啊。
突然他想起昨晚写完这首诗后稍纵即逝的金光和无力疲惫感,连忙去翻桌面上那的一堆文稿。
最后他抽出了两张纸,上面各写着一首诗,这是他以前默写下来的,写完后同样看到了金光。
以前他没有在意,现在出现了这种事,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两首诗会不会有着同样的效果。
那问题就来了,这该怎么验证呢?
这难不倒李沐白,专业的事情找专业的人,既然怀疑这是道家法符,那当然是要找道士验证了。
嘉靖皇帝崇信道家,各地都建有道观,他曾经听师父提起,吴县天平山上就有一家道观,香火还很旺。
.........
当李沐白来到天平山下时已经接近晌午时分,他累得直喘气,但跟在他后面的许轻灵手里拿着已经不见一丝肉的鸡腿骨,一蹦一蹦的仿佛出来逛街一般轻松。
“师兄,道观会管饭吗?”
“应该不会吧,只听说过寺庙有提供斋饭。”李沐白不确定道。
“那我们去寺庙吧,不去道观了。”
.........
天平山上的道观名叫天平观,在当地也小有名气,所以香客不少。
有个小道士看到了李沐白二人进来,立马迎上去热情道:“两位施主是来上香还是解签?”
“都不是。”
李沐白凑过去小声说道:“我有张能显异象的符,想让贵观道长帮忙鉴定一下。”
“哦,施主是来卖符的啊,那你可来对地方了,我们天平观出的价童叟无欺,比其他地方高多了,这边请!”小道士更加热情了。
这反而把李沐白搞懵了,他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因为这玩意懂的都懂,道士还能不知道自己画的符是什么东西?但看这小道士的神情,这道观似乎还真有鉴定法符的业务。
他将信将疑地跟着小道士来到一间侧室,房间中央摆着一张长案,长案后面一位身穿青灰道袍的中年道士正在闭目打坐,有人来了也没有睁开眼的意思。
直到小道士上前说明了李沐白的来意后,中年道士才缓缓睁开眼打量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施主能否将符拿出来让贫道看看。”
李沐白连忙把其中一首诗拿出来,中年道士一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而那小道士更是脸色大变,怒道:
“施主好无礼,这分明是张普通白纸,刚才为何骗我说你有法符?”
他因为立功心切,而且李沐白看上去也不是那种信口雌黄的人,就直接把人带进来了,现在怕中年道士怪罪自己,急忙开口斥责李沐白。
“快拿上你这张白纸出去!宋师叔可没时间浪费在你这。”
“你给我闭嘴!”
中年道士刚拿起诗打量了一眼,突然脸色微变,急忙厉声制止小道士,小道士立马噤声。
训斥完了小道士,中年道士才再次观察起手里的纸张: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
“好诗!”
中年道士随便点评一句后,右手掐了一个口诀按在纸上,一股寒气突然从纸上蔓延开来,周边的温度瞬间降了十几度。
李沐白被眼前的异象给惊呆了,昨晚那个阿飘和雷光就已经让他有所怀疑了,现在又出现了这神奇的一幕,他终于确定了,这明朝真的有点不对劲。
“好精纯的冰寒之气,虽然看上去不像,但确实是张下品冰属性法符,其中蕴含的法力距离中品法符也相去无几了。”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向李沐白拱手恭敬道:“闻所未闻啊,能用普通白纸和墨水就制出如此品质的法符,施主真是大才。贫道宋阳泉,不知施主怎么称呼?是哪里人士?”
李沐白回过神来,连忙拱手回道:“宋道长客气了,在下李沐白,本地人。”
宋阳泉眼里露出探究之色问道:“吴县出了李施主此等大才,贫道居然到现在才知道,真是惭愧,李施主现在还是秀才吗?”
因为李沐白没穿举人才能穿的青色圆领袍,所以中年道士以为他是个秀才,但事实上他连秀才都还不是,羞愧道:“惭愧,在下暂时还没有功名在身。”
“什么?”
宋阳泉一脸的难以置信道:“能画出此等法符,说明李施主的修为必定已臻运灵,为何不去考取功名?”
能画法符和考取功名有关系吗?
李沐白感觉自己和对方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但经历了昨晚的事,他对自己的认知已经有些怀疑,连忙说道:“我寒窗苦读十年,四书五经已熟读于心,作时文也是得心应手,考取功名是迟早的事。”
“李施主倒是很有信心,居然花这么多时间在这种旁门左道上。”
宋阳泉一脸敬佩之色,随即严肃道:“但考取功名要趁早,施主应该专心于功名,不要玩物丧志,在这种无用之物上消耗太多精力。”
在明朝读四书五经什么时候成了玩物丧志了?
李沐白脸色微变,急声问道:“宋道长,难道现在不是儒家当道吗?”
“当然是儒家当道了,虽然当今圣上崇尚吾教,但儒家掌控世间气运,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气运?”李沐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李施主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因为那首诗,宋阳泉对李沐白另眼相看,所以耐心地向他讲解。
“春秋时期,儒家之道不被众诸侯接纳,儒家大成至圣先师孔圣人弃文从武,创建出以气运入武的儒家修炼体系,一举成为武圣,白日飞升。
汉初武帝时期,大儒董仲舒以儒家气运造国运,将国运与儒家气运捆绑,自此历代帝皇独尊儒术。”
“你说孔圣人是武圣,还飞升了?”李沐白目瞪口呆。
“这是稚童都知道的事。”宋阳泉一副你怎么连这也不知道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