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章 一鼎两鼎三鼎四鼎……(1 / 1)一语破春风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断裂的墙垣还在落下残屑。

背靠墙壁的长灯谨慎的望着屋中飞舞的怪物,余光瞄去放在靠床的那张小桌,上面放着他的法器。

眸子转回来,看向对面的顾言,挤出一点笑容。

“顾家?原来……是酒郎县的那家人啊,贫道一把火没放干净,倒让你跑了出来,瞧瞧你这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想用言语吸引那边的敌人,然后鼓足法力,将小桌上的法铃吸到手中,只要一摇响,震荡的铃声,能让人头昏脑涨,哪怕是妖,也难以抵挡。

月色倾泻破开的窗框,他咧开嘴冷笑,说着后面令人蕴怒的话语,袖下的手掐起法决,就要抬起隔空抓去桌上道铃的刹那——

一个飞舞的小黑影比他速度还快,长灯刚动了一下手臂,飞去的小灵鼠,四肢抱住铜铃把手,振开翅膀唰的飞开。

“……”道士看着空荡荡的桌面沉默了一下,杀了别人全家,这个仇不可能说几句话就化解的,何况自己两个师弟也死在对方手里,他眼中顿时露出厉色。

原本抬起的手索性放去嘴边,咬破指尖落去另只手,殷红的颜色迅速书写,半边符箓成型的一瞬,对面脚步声逼近,书生的身影冲过烟尘,黑色的大手夹杂风声呼啸扇去,那是寻常人难以理解的力道。

几乎在刹那间,长灯道士弃了画符,双手掐着法决交叉胸前,硬生生抗下这一巴掌,连同背后的门框、半扇土墙一起轰的飞向堂屋。

哗啦啦——

嘭!

散落的硬土掉落一地,长灯的身形也在烟尘里翻滚,随后弹跳起来,拂开宽袖,结出的道印里,几枚铜钱飞进那间快要塌陷的屋子,便没了动静。

“怎么回事……”

他愣了一下,然而回答他的是,密密麻麻的灵鼠冲破烟尘飞了出来,张开满是尖牙的鸟啄疯狂扑向长灯。

后者双袖狂舞,袖中也有符箓飞出,砰砰砰砰的声音响起在空气里,爆开一个个火团,有灵鼠拖着火光坠地,挣扎扭动。

霎时,烟尘鼓动,仿佛携裹一道人影冲来,挥舞双袖的长灯来不及细看,口中念念叨叨法咒,最后一个音节还没出口,屋外照进的月光暗了一暗,那是一抹粗大漆黑的手掌砸了下来,打断了道士的咒法,道士也合身撞上去。

另一边屋檐下的门扇,老妇人贴在门后瑟瑟发抖,双掌合十不停的念叨‘我佛慈悲’‘老天保佑’,有嘭的声音传来时,下意识的从门缝里朝外看了一眼。

道士的身影冲上去,随后砸碎半边堂屋的门飞到了小院里,一群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黑压压的飞出来,叽叽的叫个不停。

老妇人屏住气,将最后一点缝隙都阖上,靠在门后继续祷告。

……

庭院内,烟尘伴随地上的身影降下,然后又呼的被风吹了起来,月光之中,走到堂屋门口的书生轰然冲出,地上的道士沿着地面飞快翻滚,落下的拳头沿着翻滚的身影一下一个拳窝。

长灯狼狈至极,滚到茅屋檐下,终于结出了道印。

落下的黑色拳头也砸了过来。

指尖瞬间点在长满黑毛的硕大拳头,恍如牛皮大鼓敲出的声响,顾言这支附着猪妖的左臂,瞬间响起野猪的嘶吼,巨大的手臂褪去,恢复成原来的大小。

“呵呵……没了依仗吧?”

长灯披头散发站起身,看着对面的书生,“贫道送你下去与你亲人团……”

话语间,顾言的声音冰冷的打断他:“看看你的手。”

长灯微微偏过目光,只见几只模样可爱的粉红幼鼠张着翅膀正扒在他袖上,张开铁钩似的鸟啄,发出‘嘶’的一片低鸣,直接撕开布料钻去袖里。

“啊!”

长灯惊恐大叫,疯狂的甩着袖子,他知道这玩意儿把瘦道士咬成了什么模样,要是钻到肉里,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奋力撕开袖口时,钻心的剧痛传来,长灯发出一声惨叫,他感觉到那几只小怪物钻进了皮肉,急忙掐出法决死死按在胳膊上面。

更多的飞鼠蜂拥而来,密密麻麻依附道士的那只手臂。

“啊啊……”长灯疯狂甩着爬满飞鼠的手臂,撕心裂肺地惨叫,“我的手……我的手啊……”

晃动的视野间,书生的身影从对面走过来,取下腰间的什么东西,捏在了手中,随着脚步,抬手扬了起来。

长灯还在嘶喊,察觉到有人走近,还是偏了下头,眸底倒映的是高高扬起,然后挥下的青铜方鼎。

呯!

方鼎的一角砸在他额头!

长灯闷哼一声栽倒地上,破破烂烂的右边袖子也洒落地面,露出仅剩一丝血肉的手骨。

“……跟你说了,它们很胆小的,别惊到它们。”

顾言握着沾血的鼎妖垂在腿侧,几步跨到了长灯上面,步履踩着对方只剩骨头的手,低低的笑了一声,“你看,把你手吃没了……真是可惜啊。”

“你……你……”

长灯的额头被砸出一个小洞,鲜血染红了眼角,他望着俯瞰的书生,传来剧痛让他一句完整的话此时都难以说出。

“杀人全家啊。”

顾言在他身上坐下来,笑容里是一片森然,“杀人全家的时候,记得要斩草除根,多打听打听家里还有什么人,不过你没机会了,下一世吧。”

青铜小鼎举了起来,然后嘭的砸在长灯面门。

小鼎拿开。

道士脸上血肉模糊,鼻子都塌了下去,门牙也碎裂开来,含着碎牙的嘴里,是呜呜的痛呼,仅剩的那只手虚弱的抬起想要阻挡。

再次落下的青铜小鼎连同阻挡的手掌一起砸在道士头上,鲜血、碎肉、断裂的指头飞溅开去。

鲜血溅到顾言脸上,他愣了愣,然后,小鼎照着对方脑袋继续怒砸而下。

呯!

呯!

呯!

……

完好的小屋门后,老妪听着外面古怪的动静,下意识的拉开一点门扇,清冷的月色下,一个书生骑在道长的身上,不停的挥下手里的东西。

顾言停了下手,偏过头看向门缝后的老妇人,俊朗的脸庞沾着鲜血,咧嘴露出微笑。

“老人家别看了,往后会做噩梦的。”

说完,继续砸着已经扁瘪的头颅,好一阵,他才停下手,一把将小鼎丢到地上,在道士身上摸出几粒碎银子丢去檐下。

面无表情的转身,袅绕着些许白雾,走过庭院的月色,地上的青铜小鼎左右环顾几下,飘着长舌,迈开四足哒哒的踩着地面,飞快追了上去,与飞舞的灵鼠一起跟随书生消失在屋外的黑暗里。

荒山野岭,风声呜呜的吹着。

顾言摇摇晃晃走过山脊,抚着一颗树停了下来,忽然瘫坐到了地上,望着山外的月色,隐约的村子人家,呵呵的笑出声,笑着笑着,声音带起了哽咽,压抑的哭了出来,抚着树的手一拳一拳的砸在树干,鲜血流出,直到手上一片血肉模糊。

鼎妖、灵鼠落在附近不解的看着。

隐约觉得,林间的风声也像是在哭。

……

月光正在降下,东方泛起了鱼肚白,鸡鸣响起的一刻,靠近凌阳的小镇客栈里已是人来客往。

店家伙计敲开了到时辰的房门。

房里只剩一个小姑娘,扎着包包头,怀里搂着一本书蹲坐在角落,眼睛红红的,看着进来的伙计,警惕的站起身,怯生生的说道:“我……我等我家公子……可以吗?”

“续房就得交钱,没钱的话,就到客栈外面去等。”

伙计一边取下肩头的抹布擦着圆桌,一边赶着小姑娘离开,店里的伙计,见惯了各式的人,谁有钱,谁没钱,一眼一个准儿,对没钱的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反正他又不是掌柜的。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去,我要锁门了。”

看到那小姑娘还站在那,过去推搡着将对方赶下楼,又推到客栈外面,小姑娘搂着书本哭哭啼啼,也不敢跟对方叫嚷。

擦着眼睛,怯生生的蹲去街边,“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铃铛被赶出来了。”

——要是没回来,你就替我编些故事,把书写下去。

想到公子临走前对她说的话,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赶紧走!”

出来招揽客人的伙计,瞅在门口不远的小姑娘,也不敢太大声的呵斥,生怕引来围观,就在这时,他肩膀被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那只手鲜血淋漓,结出了一层血垢,吓得向前一跳,急忙转过身,正是之前被人背来的那个书生。

此时顾言半身染血,模样颇为吓人。

“公子!”蹲在地上的小铃铛,挂着一脸泪水,飞跑过去一下扑到书生怀里。

顾言摸了摸她小脑袋,摇摇晃晃的挤去客栈,随手一抛,一粒细小的碎银,落到想要叫喊的伙计嘴里。

“那间屋子再住一晚,去打一桶温水来。”

伙计从嘴里吐出那粒碎银,随即眉开眼笑的搀扶书生上楼,对方身上仿佛并不存在什么血迹。

回到房里,顾言让小铃铛关上门,后者关门转身回来,就见站在床前的公子一头栽去床上陷入昏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