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家。
苏泽一曲吹完了。
低头一看,只见这院子里面,所有人都是七零八落的。
有的躺在地上,有的坐在地上。
钟家两兄弟,更是抱在一起,身体一抖一抖的,还在抽噎。
其他的人也没好到哪去,看起来都哭的快要虚脱了。
苏泽从桌子上走下来,走到钟家两兄弟面前。
“主家,怎么样?我这唢呐吹的还凑合么?”
钟老大听到这话,连忙点头。
您吹的那岂止是凑合啊,那简直是要把我们兄弟俩也一起送走了。
在这里吹下去,我们两个可能就要和老爹一起躺在灵堂里了。
只是如今,他们两个刚刚哭的太凶,这会儿除了点头,也说不出话来。
老陈要比他们好一点,抹了一把眼泪,走了过来。
“苏师傅,你吹的真是太好了!”
“我老陈做白活儿这么多年了,大大小小的唢呐师傅见过无数!”
“头一次有人,把我给吹哭了!”
“实话说,我爸爸去世的时候,我都没有哭的这么大声过!”
“我算是服了!”
刚刚质疑苏泽的那个班子成员,这会儿也是一抽答一抽答的走了过来。
“小师傅...不,大师傅!你刚刚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大出殡!”苏泽答道。
“大出殡!这曲子可是失传已久的唢呐名曲啊!”那人激动道。
老陈听闻,问道。
“你还知道这首曲子?”
“是啊,你忘了,我爷爷当年就是吹唢呐的,我无数次听他说过大出殡这首曲子!”
“每次提起他都哀叹可惜,这曲子的乐谱失传了,只留下了半张残谱!”
“他当年也吹过,只是没有这苏大师傅吹的这么好,我说听着有点耳熟么!”
他这么一说,老陈对于苏泽的身份,就更加的好奇了。
他如此年轻,又会吹这种失传已久的曲子,难不成是什么唢呐世家的传承人?
真是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竟然请了这么一位高人回来!
“呜呜呜,这唢呐声终于停了,再继续哭,我就要晕厥了!”
“我家两包纸巾都被我用完了,刚刚忙着擦眼泪,都没时间发弹幕!”
“太牛了!苏泽的唢呐,为什么能吹的这么悲情,听了就忍不住想哭!”
“你们刚刚听到那个人的话了吗?苏泽吹的这曲子,竟然是失传已久的曲谱!”
“苏泽的身份是不是不简单啊,有这手艺,做什么演员啊!”
“那你就不懂了,演员赚的可比吹唢呐多多了!”
“开玩笑,苏泽做演员也是影帝级别的好吗?只是这两个身份,差的有点多啊!”
“怪不得苏泽耍大牌呢,合着人家是有真手艺啊!”
“楼上的,再说一遍,不要造谣,你看苏泽这性格像是会耍大牌的吗?”
“你们别说,如今苏泽看起来,确实不像是耍大牌的人,他说要来农村的时候,我还担心他一个不高兴,把人家灵堂给掀了呢!”
有了苏泽这一曲打底,老陈顿时来了信心。
几步走到钟家两兄弟跟前。
他们两个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一些了,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主家,怎么样?我请这大师傅,没给你们家丢脸吧!”
这两兄弟顿时一扫刚刚的嫌弃和质疑,换上了一副面孔。
钟老大一脸尊敬:
“没有没有,陈师傅这说的是哪的话!”
“刚刚,确实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
钟老二这会儿也跟着道:
“一会儿还请苏师傅给我们卖卖力气,一定要压过对面王家的气焰!”
得,这是把葬礼当成PK台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也是想要自己的父亲,走的风风光光的。
怎么不算是一种孝心呢。
而老陈班子里的人,这会儿走过来拉了卡老陈的袖子,将他拉到了一边去。
“老陈,这场子,我们没法演啊!”
“怎么?刚刚苏师傅吹唢呐的时候,你们几个不是哭的挺凶么!”老陈以为他们还是嫌弃苏泽年轻。
“不是,我是说,我们这水平,和苏师傅一比,也差太多了!”
“怕拉低了他的演奏水准啊!”那几个人纷纷说道。
原来是这样。
老陈感觉也有点挠头,毕竟他们说的没错。
苏泽的水平和他们班子比起来,高出来一大截。
刚刚他独奏的一曲水平如此之高,如果他们加入进去了,效果反而不好了。
显得他们也太不专业了。
“这演奏么,水平无高低,最重要的,是要用心!”
正在老陈发愁的时候,苏泽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
原来,刚刚他们的对话,苏泽全都听到了。
“哎哟苏师傅,我们可没有背后说您的坏话啊!”
“不过,您刚刚那句是什么意思?”老陈问道。
“我是说,这演奏乐器么,水平是有上限的,最重要的是投入感情!”
“比如这大出殡,就是送葬的,只要我们吹的时候,加入对故人的哀思和怀念!”
“那么出来的乐曲就是有感情的,就能打动人心!”
“所以几位大可不必为了技术担忧,只要用心去演奏就行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几个人都是如遭雷击,楞在原地。
是啊,说的太好了。
他们做这一行这么多年,早就已经麻木了。
哪一次都是按照曲子,吹完了事。
从来不会去体会其中的感情,也从来没有想过主家对于逝去亲人的哀思。
如今被苏泽这么一说,好像什么都通了。
“苏师傅果然厉害,怪不得您能吹出来这么感人的曲子呢!”
“我们学习了!”
“那大家伙也别愣着了,赶紧拿起家伙来,准备开始吧!”
班子里的人开始忙活起来。
这时,摄像师大哥揉了揉已经哭红肿的眼睛,凑近苏泽道。
“泽哥,听到你刚刚的话,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吹的唢呐那么感人了!”
“原来都是加了真心在里面的!”
转头看了看摄像大哥,苏泽讳莫如深摇摇头。
“你啊,还是太年轻!”
摄像大哥:“什么意思?”
“我不说那一番话忽悠他们,他们还敢上场么。”